她自地上起身，笑声依然嫣然，脸上却有几可可闻的细纹蔓延开来，使的她的声音如同深沉夜色下碎珠零落于地：“可这上面的绣工和图案，纵是尚衣局最高超的绣娘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绣的起，奇了怪了，难不成烟嫔你还能未卜先知，早就知道珠皇子的存在不……”

‘哐啷啷——’烟嫔脸上的薄笑转瞬间已化为雷霆震怒，伸手将檀案上的瓶饰盒花拂落一地，有泪意自眼中溢出却在眼眶处凝而不落，笑中带泪：“为什么，嫔妾殿中为何会有这些小衣服，霜清寒难道你能不知道吗？”

“你能不知道——”她如同疯了般伸手锐利的指甲就朝着霜清寒脸上抓去。

魏泊淮闪身上前，手中的剑已挡在她面前，烟嫔身子已成弓形朝后倒去，重重摔在地板上。

有宫女上前扶起她，烟嫔已甩开她们伸手指着他怒道：“大胆的狗奴才，这里是后宫嫔妃殿阁，岂容的你在次放肆”

魏泊淮拱手轻哧：“烟嫔，在下是皇卫统领，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娘娘的安全，属下怎么就不能来？”

烟嫔转身，这才发现整个院子都已被皇卫重重包围，心中倒是凉了大半，一时倒怔在原地。

“烟嫔，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话？为什么你这宫中会早就有婴儿的套服？”霜清好整以暇的坐着，声若清韵似雪。

烟嫔僵立的身子似受到重击般猛然而动，双手已搅上腰畔悬佩着的流苏丝坠以银丝相束的细丝上，柔韧的细银丝深深勒入肌肉，将整个手指都勒出道血红的青印。

终于戚然而笑，转身，面如冰山雪湖，一步步向她逼近，连着那颗心都仿如被重重银丝勒的生紧，生生沁出血水，脸上却还要含着笑：“娘娘，你不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当然是为了我，那还未出生便已夭折的孩儿……”

霜清寒恍然大悟，伸手按着前胸痛心道：“哦，本宫差点忘了，你在越王府时曾爬到越王床上，而且还怀了嫡长子，只可惜——”

烟嫔的身子猛然向下躬去，仿佛蓦然之间被巨大的山脊即将压垮，整张脸都泛着虚浮的白，不过刹那间暗红的血丝便布满眼底，如张纵横交错的血网。

“霜清进，我杀了你——”烟嫔在也遏制不住内心悲伤，发狂野兽般扑了上来。

魏泊淮沉着脸向前，伸臂牢牢挡着她，旁边的皇卫上前两人一前一后回着她的手臂。

霜清寒斜倚在椅上，脸上事着带着乍暖还寒的笑意，轻哧道：“所以你这辈子都没有在当母样的机会了，也正是因此才心生嫉妒，在送给小皇子的衣服里掺杂了至疫帛布”

“烟嫔娘娘，你的心，好狠——”

“没有，我没有，霜清寒你血口喷人”烟嫔声嘶力竭的挣扎着，紧咬着牙关有讶然这声磨出。

霜清寒平静至极的看着她，徐徐道：“如此说来可就是你的不对，帝君不嫌弃你无法生育，并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你纳进宫，封你为嫔妃娘娘，你就是这么报答帝君的”

烟嫔的头使劲来回摇着，深切的恐惧浮上面颊，无助悲嗥：“没有，我没有……”

霜清寒竖起手指，幽然笑着：“烟嫔，招了吧，到底是谁让你加害的皇子”她的目光流恋在烟嫔脸上，啧啧有声：“你也看到了，本宫可是带着侍卫一起来的，招了，也免得在受皮肉之苦”

烟嫔身子被压偏生她又死命的挣扎，以至于整个脖子都是如同机械似的咯咯声：“你做梦，霜清寒本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霜清寒举到眼前的手顿在原地，沉静笑着：“好，本宫成全你，魏大人咱们皇卫一般遇到似烟娘娘嘴这么硬的人，该怎么办？”

魏泊淮上前垂头拱手：“回娘娘，这可多了，可以先来碟煎生鱼”

“煎生鱼，这怎么听着似是菜名，可有什么说法”

魏泊淮沉凝道：“回娘娘，正是千陵的锦缀楼一绝，以皇卫中特制帛皮，自人身上滚过，便会卷下层薄薄皮肉和锦缀楼的生鱼最为相似，故取名煎生鱼”

霜清寒淡淡道：“好名子，来呀！侍候娘娘尝尝”

旁边的侍卫已按着烟嫔朝地上按去，她拚命挣着身子嗥叫着：“霜清寒，你没权利这么做，来人呀，传帝君，本宫要见帝君，啊——”

霜清寒淡着眉目看着她，声音却是掷地有声，铿锵入耳：“烟嫔，本宫是帝君亲封已下旨召告天下的帝后，处置你一个心机匿测的嫔妃，怎么就没资格？”

“皇子死了，咱们刚出生不足十天的小皇子都被你给害死，到现在你还指望帝君来见你？”

“啊，啊……”那抽筋剥皮般的痛让烟嫔生不如死，却又被牢牢压着动弹不得，两条莹白如玉的手臂上已是肉粉一片，沁着点点血丝。

霜清寒闲动安宁的看着她，那又黑沉的双眸泛着乌碧碧的幽深，伸手支了额头轻声道：“魏大人，别心痛你这的刑具，一个个上，用坏了本宫给你卖新的。咱们娘娘的骨头，可不是一般的硬”

魏泊淮上前对着她拱手，猛的转身手掌挥下。

旁边的侍卫已拿起夹榻套了上去，‘扑通’旁边有跪着瑟瑟发抖的宫女在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有内侍上前托了出去。

“啊——”烟嫔凄厉悲嗥冲天而去，满头秀发沾在白得透明的脸上，如同那片挂在枝头饱经风霜薄而脆的枯叶。

可她的眼睛却愈加乌溜溜透着如水般的莹亮，恨之入骨的盯着霜清寒。

霜清寒轻笑，微抬着手，侍卫已松开烟嫔，她俯在地上艰难的向前爬去，身后的地板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就在她距离霜清寒一步之遥时，魏泊淮掌力挥出击在她的后背上，她的身子猛的向下瘫去，却在没有力气向前。

良久，她终于蠕动强自撑起脑袋，蠕动着嘴唇瑟瑟抖动：“为，什么……你如今已，是一人之上，而我却不过苟活，至今而已——，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霜清寒脸上已无太多悲喜，只有着淡淡的倦和着寒意，她起身蹲在地上，对上她的目光轻扯唇角，轻哂道：“烟霏霏，洵王妃养你数十年，你不思回报也罢，竟然还以着妃位胆敢下毒害她，这为其一”

“其二，洵王妃大丧，你竟然身着华服公然侮之，让你承受这些还算便宜的”

她抬手卡上烟嫔下巴，逼得他不得不对着自己，脸色似是寒霜凝冻：“好一双灵动碧澄的水眸，可惜了，白长在你这样人的脸上”

甩手将她整个人朝后摔去，冷冷道：“剜了”

“不——”烟嫔嘶声哀叫，沾满鲜血的双手无助的在地板上扒来扣去，沙哑的声音丝丝做响：“霜清寒，你杀了我，杀了我……”

霜清寒起身拍着手，和言道：“杀你，本宫怎么会脏了自己的手，你向来自忖自己那一副好皮囊，本宫只不过为你收了它而已”

“本宫倒要看看，没了这幅皮囊你该怎么勾引男人？”

侍卫上前拖直地板上的烟嫔朝后而去，这次，他们直接捂了她的嘴，连吭一声都没有。

魏泊淮上前垂头道：“娘娘，痛晕过去了”

霜清寒转身看着满面血污如死鱼般的人，开口：“弄醒”

侍卫转身而去，旋既端着铜盒进来，将水泼了她满头满脸。

地上已是污水片，鲜血和着污水横流，霜清寒抬步上前，魏泊淮已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拖起她的披风下摆。

霜清寒脚步微滞，终是抬脚而起绕过地上的血污蹲下身子，将嘴凑进烟嫔耳边，轻笑道：“烟霏霏，本宫在告诉你一件事，越王身中续命心蛊，他存在的目地便是为别人做嫁衣。所以，在他反败为胜之前，不能有孩子，否则一旦有骨血承续了他的使命——”

“他也就没有在存在的必要，千陵绝炫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他。这也是本宫之所以诛杀珠皇子的源由，因为只有珠皇子死，越王才能成为帝君惟一的保命资本，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日光西移，自蒙着冰丝云绡的窗棂上映入，那朦胧的流素清光，映上霜清寒哀伤而倦意沉沉的脸。她缓缓起身，木无表情的朝外走去。

“哈哈哈——”烟嫔起伏的胸骤然而停，片刻后却撕心裂肺的长笑出声，似是尖利的铁器自光洁的曜石上猛然划过，带着沧桑过后的悲绝孤戚。

突然间，她的身子突的而起，朝着旁边的石柱重重撞去，鲜血如泼墨自她额头喷洒而出，她的身子痉挛似的抽搐几下，便便直不动了。

魏泊淮跟在她的身后，双手始终拖着她芙蓉暗锦桃叶绫缎的斜纹披风，直到她走出殿外，这才恭敬的放下。

一瞬间，眼前已是天晕地暗，蓝衣及时上前伸手托着稳住她的身子，朝着梅无虚境走去。

霜清寒没有去殿中，直接去了梅林中的温池，由着蓝衣脱去身上衣物，将自己完全浸泡在池中，沉沉阖上眼。

她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完了，剩下的就只能但看天意，这一场生死搏斗惟一，惟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便是丢了这颗心，在也找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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