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弃徒
作者:小莲超可爱      更新:2019-11-08 07:57      字数:3805

“啊————!”

“啊————!!”

“啊————!!!”

我痛苦的嚎叫,十指连心,钻心的疼,让我已经昏厥过去了一次

我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可黑暗中,几个人依然把我强迫的按在了地上,他们在我的手指指缝间,都夹上了恐怖的竹简。有两个人似乎在往外猛力拉扯,我的手指就仿佛被压榨碾碎的竹管,开始钻心的剧痛起来。

上官棠说要把我的手指全部弄断的话,似乎还在耳边环绕。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粘稠的血液渲染。

可我终究什么也看不见。

师娘遗憾的叹气:

“哎,小莲,你这孩子,怎么就做出这种不懂事的事呢。”

我的脑海里,闪过师娘总穿着水蓝色的襦裙,温婉动人的样子。在清风派后山的阳光下,温软的清风里,她抚摸我额头时,温柔的侧脸……那时我以为,娘亲就是这个样子的。

“莲儿,你只要说出和你苟且的男人是谁,我就叫他们停手。”

“莲儿,是不是观儿?”

“莲儿,你可是个女子,你看不见,那我告诉你。你的手全部都流血了,再过一会,你就会听见骨头破碎的声音。从此,你就成了残废。”

“莲儿,你从来都是那么一个温柔懂事的孩子。师父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怎么能忍受这种疼呢?你说,是不是观儿强迫的你?你说了,他也不过是按照门规打个几十脊杖,做做样子,而你再这样死扛下去,手可就废了。”

我始终沉默。

汗水已经流满了脸颊,眼前的白绫。

可我不想他受苦。

几十脊杖他也会很痛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上官棠把我的脸甩开,我闷哼一声。

“你们几个,用力点,没吃饭?雀七,你故意给她放水是不是?”

雀七?

“师父,这样不好吧……林师妹也没做过什么错事,这样下去她的手指真会断掉的……她已经很可怜了,哎,连眼睛也瞎了。”

竟是雀斑脸师兄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我无比凄惨,沙哑的痛哭。

骨头似乎已经破碎了,我连感觉,都感觉不到了。

可疼痛依旧在继续,无穷无尽,不死不灭。

我已经在一片黑暗中,虚弱的往地上连连猛吐了几口猩甜的血。

剧疼又一次传来,可我什么也看不见,极度的痛苦里,我整个人竟产生了一种幻觉——我就好像一条匍匐在土里的蚯蚓,不见天日,气息奄奄。

啪——

门似乎被推开。

我又在吐血,在绝望的□□中,我迷迷糊糊的喊他的名字。

他身上特有的清淡花香溢满了鼻子。

这是——桃花的香气。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他终于把我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解除了我的痛苦,他把一直在我手上加力的竹简扯开。我痛到绝望,我哭着说,我好痛,好痛。他的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小莲,小莲,不怕,不怕,不痛的,不痛,不哭,不哭,我吻一吻就不痛了……不会再痛了……”

他轻轻吻我的指尖,极其小心翼翼,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减轻我的苦楚。

四下似乎很吵杂,师父的声音又一次冰寒的响起:“观儿,这孽徒有辱师门,败坏门规。你难道还要护着她吗?还是……你就是那个和她苟且□□的男人?”

我吐了口血沫,只觉得真是好累:“我和他两情相悦,不是什么苟且……也不是什么龌龊,我们是真心喜欢……”

秦观把我抱紧了点。

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当着清风派所有人的面前,跪下:

“师父,师娘,秦观和林青莲,今日想退出清风派。求你高抬贵手,别再折磨她了。”

“退出?”

“笑话,”上官棠冷笑,“你想退就退,你当是稚子游戏?”

“那你要怎样。”

“很简单,退出清风派,脊杖八十,二十脊杖可以把人打的人痛上一周;四十脊杖可以把人打的伤筋动骨,内伤吐血;六十脊杖可以把人打成瘸子;八十脊杖下去……还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观。”

我抓紧了他的手。

他亦回握我:“上官棠,你当真不忌惮我爹吗?”

上官棠迟疑片刻。

可随即他的笑声愈发阴冷:“你爹?你爹若是在乎你这个儿子,怎会把你扔在江湖上,管也不管?你爹和你早已父子断绝,我早就知道。你无需拿你爹压我。”

秦观长久缄默。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好。”

“八十杖就八十杖,你打吧。”

上官棠道:“秦观,林青莲……观莲。哼,你们两个名字倒是很般配。秦观,你以为只有你挨打吗?她也要的。”

“她?不行!”

上官棠似乎还在和他说着什么,我的意识有些模糊,想来是发烧了,已经不太听得清。我惊恐的在他的怀里抬起头,远处似乎有两个人沉重的脚步声,他们似乎抱着什么重物,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

啪——

重重的声音。

他竟然在我身边,一言不发,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我的气血又有些沸腾,还来不及说什么,我的身上已经是重重的一下,我痛的血肉模糊,连嗓子也喊哑,从小到大,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生不如死过——

啪啪——

木板击打肉体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清晰,可我却没有一丝痛楚。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可其实不是的。

我没有死。

他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帮我挡着击打。就这样,时间过得很漫长,很漫长,他一直没有叫痛,也没有□□,仿佛无坚不摧,仿佛是天上的男神仙,他根本不会疼痛,我这时才恍惚的明白——原来男人和女人竟是这么的不同,就好比,我疼的时候,我会拼命的流泪宣泄,而他疼的时候,竟是一声不吭。

“……”

他终于忍受不了了,不知道多少下后,他把一口鲜血吐在了我血迹斑斑的襦裙胸前。

我心几乎要碎掉。

“秦观,你叫啊,观,你还好吗,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你,我看不见……”

他把我又抱紧了点。

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小莲,别说话。我还能忍,我练过特别的武功……乖,别说话,别让我分神,分神我会重伤的……咳咳……”

“观,”

“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哽咽了起来。

想起之前对他的猜忌,不安,此刻方知道,自己是多么可笑。

他断断续续的告诉我:

“莲……小莲……不用难过……我是你的丈夫……你这辈子唯一的丈夫……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理应保护你……保护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别说了。”

我把泪水全部曾在他的胸膛。

鲜血的味道愈发刺鼻。

“师父,打完了。”

“这小子内力倒是不错,这么多下还没死。本盟主言出必行,从此林青莲、秦观,与我清风派再无瓜葛,为清风派弃徒。把他们扔出去。别碍我的眼。”

上官棠走了。

所有人都开始走了。

我的意识早已模糊,疲惫,他也几乎说不出话来。

但我一直抱着他,之前是他抱着我,现在他昏过去,就成了我抱着他,风声大雨点小,隐约有人把我和他拖起来,扔垃圾般的随意扔在了客栈外。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从未经历过这样悲哀痛苦的一天。

从未有过这样寒冷的夜。

明明之前,我和他还在桃花林中,彼此相拥,桃花流水,红鸾心动,刻骨缠绵。

人生委实无常。

我疲惫的合了眼睛,与他依偎着,第一次,在大街上,两个人乞丐般幕天席地,天残地缺的睡了一夜。这一年,他十七,我十六。

翌日是被痛醒的。

头顶上,似乎是一个年轻男子,在和我说话:

“姑娘,醒醒。”

“你看不见了?”

我点头。

“这是你的朋友?”

我摇头。

“这是我的丈夫。”

“哦。”

他似乎还在昏迷,这样下去不行,我得赌一把,赌这世上好心人更多。

“大哥,能不能求您……帮帮忙,帮我和我丈夫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我和我丈夫……刚受了伤,我们被赶出了门派……我知道这样很突兀,可我没办法了,我看不见,求你帮帮我,我丈夫他有钱给你,拜托……”

从没说过这么多话,对一个陌生人。

“好,长安白头村,送你们去这里。”

这男子竟然出奇的迅速答应了。

我艰难的站起来,这男子帮我抱起了他,朝一个位置走去,这男子知道我看不见,还好心的牵着我往白头村走。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白头村是什么地方,而很多年后的我,竟十分喜欢这个小村庄。

很多年后的我,双目清澈。

很多年后的我,已经有了一儿一女。

我们一家四口偶尔会坐在白头村挺拔的杏花树下,两个小团子听我和他,讲爹爹和娘亲过去的故事。

秦观热泪盈眶的说:“宝宝们,你们要好好孝顺我们,爹爹的和娘亲十六七岁的时候,动了情,爹对娘做了怀孩子的事,结果你们娘被坏人欺负的满手都是血,爹爹被坏人打的半死,只剩半条命,爹娘是费劲了千辛万苦,才生下了的你们,哎,陈年旧事……”

两个小团子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立刻浮上一层水气:“我们会孝顺爹爹娘亲的!”

男团子好奇:“爹爹,你对娘亲做了什么坏孩子的事啊”

我尴尬,看向他:“你别教坏孩子。”

秦观说:“娘子不怕,不会教坏孩子……嗯,是这样,爹爹喜欢吻你们娘亲,你们娘亲被吻的多了,就会怀上孩子。”

男团子恍然大悟:“这样啊!难怪爹爹整天吻娘亲,那娘亲肚子里怀着的宝宝就是这样吻出来的吗!”

秦观抚摸我的小腹,告诉团子:“嗯。”

……真是撒谎不嫌脸红。

女团子说:“娘亲,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男团子不屑:“笨蛋,小莲娘亲肚子里的宝宝当然是我们的哥哥姐姐啊!!!”

观莲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