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再把北面搜寻一边,是有了结果的。信上夜三娘只是简单地说了下在北边找到了人,赵长云似乎是被一个一直定居在这里的医家给救了,苏荷这倒不是太清楚,毕竟定位可不包括调查周围情况以及周边人员的祖宗十八代。
苏荷给夜三娘回了封信,让她把赵长云接回京城,对于那一家人,她犹豫了下,吩咐全按照赵长云的意思来。赵长云乐意报救命之恩把人接回来也好,还是以金银财物报答,她都尊重他的想法。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屋里早就烧起了炭火,倒是比较暖和。苏荷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把指尖搓了搓,放到嘴前轻轻哈了口气。她对着后面问道:“陛下还是昏迷么?”
“是。”绿墨在苏荷身后,应了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整个人就像凭空突兀地出现在房间里一样。
苏荷问道:“御医怎说?”
绿墨道:“太医院那边的御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束手无策。太后娘娘已经动怒了,勒令太医院想法子,三天之内陛下再不醒就要把领头的御医问斩。”
苏荷叹口气道:“我知道了。”还是去陈太后那边转转,劝劝她吧。前几天,就是三四天前,夏侯宇把脑袋磕碰了,如今都还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粗略地看了看,完全没外伤,骨折、淤血之类的伤也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为何还不醒。
小灵又不是医疗系统,自上次下载个分析包之后它一直卡顿不断,这孩子是再也不肯兼容别的功能了,苏荷本来想打它主意的念头只能作罢。所以现在,苏荷只能先去劝一下陈太后,然后在去看看情况。
……
状元府。
陆承安坐在书房里,左手把玩一个玉貔貅,右手拿着风姬寄来的信,面容难得的有些阴沉。长乐坊被封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毕竟他所依仗的可不紧紧是一个长乐坊,只要不牵扯出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
如若牵扯上自身,那可真是……噩运当头。风姬话里话外透露的都是一个信息,朝廷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有所牵连,在暗中调查,而她想不到好的应对法子,只能告知于他。
陆承安多少是有些恼怒的,他这边是滴水不漏、万无一失,真被调查到,那八成也是风姬那边出了差池,更重要的是,大理寺那边暗中调查是八月末的事,现在已经快到冬月了,她实在无法解决才告诉自己,这不是明显误事吗?他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弃卒保帅了,这一年于他,委实不大顺。
就在他暗地里思考的时候,仆从长安走进来道:“爷,那孙小姐又送来了一些点心,是收下……还是?”
孙小姐孙凛冬是户部尚书孙尚的小女儿,也是当时捡了他玉佩急匆匆还给他的黄衫丫头。上次孙尚家官员小聚,他也凑个热闹,独自一人在人少处透气时又瞧见了这丫头。也不知怎的两人就熟了起来,孙凛冬还隔三差五送来一些一看就是亲手做的点心,也不知道她爹知道不知道。
陆承安沉思片刻,点头道:“收下吧。”
长安问道:“那爷,是给你带过来还是……”
陆承安随意摆摆手,道:“你处理吧,扔了或者分给下人都行,我不喜甜食。回那边说我很喜欢这些点心,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长安恭敬应了声,又出门了。
就在陆承安权衡风姬的价值和孙凛冬这条线的风险时,赵长云已经准备回京城了。
夜三娘腰板挺得不能再直,完全没有找到人就松了口气的感觉。她是真被这一遭给弄怕了,二公子自小身体就不好,夫人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这次再在鬼门关走一遭,身体只怕会更差。所以,夜三娘是全程盯着,生怕出了差池。
至于铃铛一家,夜三娘直接都没问赵长云的意思。带上,肯定要带回京师。看着铃铛明显是医术精湛,要是二公子还有什么问题,身边没个靠得住的医者,那还不玩完?至少在回京路途上需要人照看吧?
赵长云无奈地道:“三娘,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夜三娘颇为狡诈地回答道:“二公子,是娘娘让我看着的,说要是再出什么差池,就要责罚于我。您就体谅则个。”
赵长云:“……”他不相信小妹会和三娘这么说。他看上去就这么好骗么,一个个空口白牙说谎骗他还骗得起劲。
铃铛本来是不想去的,这是个天真又直来直去的姑娘,一对银铃扎在两边发髻上,她直接和夜三娘说这边算是自己的家,她从未离家太远过。这时,一直都沉闷不语的爷爷对铃铛道:“铃铛啊,这么多年住在这边也是苦了你了,其实我们祖上还是淮洲那边的,要不正巧借这次机会出去一趟,回趟祖家。”
家里大事小事,大部分是奶奶决定,但一旦爷爷拍板了,奶奶也只有支持的份儿。见到奶奶在一旁叹了口气却未否定,铃铛知道这次外出是出定了。
离开的时候,铃铛正在和门锁较量,门锁时间长了,有因为平常家中从不离人不常用,一时之间难以锁上。爷爷过来拍拍她的头,道:“还在较劲?锁不上就锁不上,走了。”
“那可不行。”铃铛急了,“要是有人进来拿东西怎么办?”
爷爷失笑道:“这荒山野岭,除非再从天上掉个人,否则哪来的人?”
铃铛道:“那……万一有野兽呢?把家里物件都咬坏了还怎么住人啊?!不行,我要把门锁好了。”
爷爷顿了下,似乎是拿孙女的倔强没办法,道:“随你吧,那就锁仔细点。”便去马车上坐了。
“嗯嗯。”铃铛还在兀自同门锁较劲。
夜三娘恭敬地把他请上马车,道:“李老,您请。”之前已经询问了,这位老先生姓李,也不肯透露太多,于是她便称呼他为李老。
最后锁好的时候,夜三娘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在马上朝那边喊道:“铃铛姑娘,你好了没有——”
山底清晨雾气很足,人声显得空灵,在空间里飘散。
“好啦好啦!”铃铛满意地拍了拍门板,确定小力气根本撞不开,便撒开腿朝大队一溜烟跑过去。身手敏捷,飘在空中的衣带不经意扫下几滴灌木上的露珠。
夜三娘点点头,道:“那走吧。”
……
两天之后,当夜三娘带着赵长云急急忙忙赶回京城时,苏荷是惊讶的。
她看了眼终于不那么自责的夜三娘,诧异地道:“这么快?”离她寄信过来也没几天啊,这是在路上日夜兼程,累坏了一路的马吧?
夜三娘刚到京城就火急火燎地来宫里见苏荷,大冬天的额头上还有几颗汗珠,她随手擦了把汗,道:“快点好快点好,省得又出什么岔子嘛!”
苏荷道:“我哥呢?”
夜三娘:“已经把二公子送回了将军府,现在和夫人在一块呢。”
苏荷问道:“那你说的铃铛姑娘一家子呢?”
夜三娘道:“也在将军府,夫人说要好好答谢他们。”
苏荷揉了揉眉心,道:“你这次做的不错,我哥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夜三娘像是有些不可思议,道:“在府上又请御医看了下,御医说根本就看不出是从奎山上摔下去的样子。铃铛的医术当真是了得……”
“真的?”苏荷挑了下眉,“那把他们带进宫来。”
夜三娘道:“……怎了?娘娘您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不是我。”苏荷指了指东面,道,“陛下五天前撞了脑袋,现在还没醒,太后就快要把整个太医院掀了。怎么,我没和你说吗?”
夜三娘:“……”并没有。她还是后退一步,点头应了,又急急忙忙去将军府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