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一百一十九章 愧疚
作者:沬尧      更新:2019-11-15 11:14      字数:2186

外头有人走过,对婆子笑道:“里面还没写好呢?”

那婆子翻了个白眼,“足足罚抄五十遍,今晚说不得要通宵......真是晦气!”

“小厨房做了些碗糕,要不你去吃点儿,我替你守一会儿。”

那婆子往小佛堂里看了看,面上有些犹豫,但一想着那香甜的碗糕又嘴馋得很。

“你不去的话,我就走了。”外头的人催促一句。

那婆子一咬牙道:“别,我这儿就去。”

“快去快回,我还有旁的事要忙。”那人又催促道,守门的婆子一笑,急急忙忙就往小厨房去。

周萱见那婆子走了,趁着间隙活动了一下筋骨。一个轻柔的脚步声快速的走了进来。

“五小姐。”

周萱一惊,回头看去,就见祝姨娘站在她的身后。

“姨娘,你怎么......”

祝姨娘道:“是小厨房的妈妈帮衬,我才有机会进来。”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一对护膝,“小姐先用上。”

看着祝姨娘手中浅色的护膝,周萱皱着眉问:“这护膝是哪儿来的?”

上次受罚,大夫人收走了姨娘房中的护膝,如今院子里都不敢私下藏护膝。祝姨娘对上周萱询问的眼睛,下意思缩了缩手。

周萱几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祝姨娘用力往后藏,但还是被周萱看清她手指上的伤。

这是祝姨娘新做的。

一口气堵在周萱心头,周萱双眼顿时发红。

“姨娘摘花时受了伤,大夫人要罚姨娘时,我便替姨娘担待,可姨娘转眼又去做这护膝,我明白这是为我好,可姨娘也要爱惜自己,这护膝做出来有多不容易,你的手成这个样子,我来这儿抄佛经还有什么意义。”

周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一下子全都涌出来,姨娘从来就是这个样子,心地善良,对大夫人唯命是从,从来不会反抗,一辈子都被大夫人压着,可人善被人欺,大夫人从不会感念姨娘的好,只会对她们母女变本加厉。

忍气吞声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放手一搏,为自己谋个前程。

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周萱咬着牙,对祝姨娘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祝姨娘看见周萱如此,心如绞痛,泪像泉水一般涌出来,张了张口话却哽在喉咙。门口传来声音:“姨太太,不能再说了,快走吧。”祝姨娘紧紧捏着护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就匆匆走了。

周萱一下跪在地上,埋头痛哭起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姨娘能有好日子过。

可姨娘生性怯弱,惧怕大夫人,这么多年她们都活在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姨娘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谋划,要不是她想尽办法得到祖母的看顾,她们的日子怕是更为艰难。

大夫人强势独断,她明白姨娘处处顺着大夫人也是为了她今后能有个好夫家,但她却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女子,她不信命。

门口传来那婆子满足的声音。

“不错,那碗糕的味儿真是不错,”

“下次再做给你多留几个。”

那婆子笑道:“那敢情好,正好给我家那男人也尝个鲜。”

......

周萱抹了眼泪,端端坐着,握着笔。

那婆子坐在门口,夜晚静悄悄地,风吹着树叶作响,衬得四周寂静无比。

周萱听着风声,渐渐静下心来,将才她不该对姨娘发那么大的脾气。姨娘做这些都是心疼她。

何况大夫人是因为记恨着昨晚她向祖母报信,原本就是要罚她,不过是找了姨娘摘花的事做由头,是她连累了姨娘才是。

周萱深深吸了口气,紧紧握着笔誊抄佛经。不管前路如何,她都不会认命。如果佛祖有灵,就保佑她如愿以偿。

......

祝姨娘失魂落魄地回到房中,熄灯后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清冷的月色不禁掉下泪来。

昨晚她惹怒了大夫人,今早就想着去花圃摘些木芙蓉给大夫人泡茶,她明明与管事妈妈说过,可管事妈妈却当着大夫人的面说并无此事。花圃里的花是不能随意采摘的,每一次都要上报。

大夫人不悦,罚她抄五十遍佛经,她的手刚受了伤,五小姐便出面担待下来。

祝姨娘泪眼模糊,她真没用,这些年都不能好好护着五小姐,五小姐跟着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

很多年前她做错了一件事,错的离谱,错的荒唐,她每一天都活在愧疚当中,上天该罚的是她,为何要拖累五小姐。

祝姨娘掩面哭泣,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女子的脸庞,她是那么的俊俏,是那么的美艳,若不是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她何至于落到那个地步。祝姨娘哭的更凶,都是她都错,她罪孽深重,就算是死也偿还不了这份旧债。

可她现在还不能死。

目光停留在放在木桌的护膝上,她还要护五小姐周全,看着五小姐出嫁。等这些事都了结,她便会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

夜深人静,大房三老爷的院子还灯火通明,周绅跪在冰凉的地面,不敢抬头。

三老爷周建黑着脸坐在上首的位置,盯着跪在下面缩成一团的周绅,就一肚子的火气,顺手抓来一个茶碗就往他身上砸去。

周绅下意识一躲,茶碗撞击地面“砰”地一声摔成几块,周建骂道:“我还以为你这浑小子不会躲。”

周绅缩着肩膀不说话。

三夫人杨氏一脸惊慌,忙出声劝道:“老爷,要不这事就这么算了吧。”然后吩咐下人将碎瓷片收出去。

下人收拾干净后,周建坐回椅子上,语气冷冷地道:“这不孝子做出那样的事,我要是他,还有脸来吃饭,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你今晚又不是没看到父亲那张脸,我都替他难堪。”

杨氏看了一眼缩着脑袋的周绅,叹口气道:“老爷怎能说这样的话,绅哥儿怎么说也是你儿子,他做错了事,今后好好教便是,不要一口一个‘死‘字,这多不吉利。”说完便是咳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