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冲穴之后是手太阳小肠经的首穴——少泽穴。
这穴位虽然也是个黑点,但却比极泉穴大了许多,径长估摸着有一个指甲盖,所以说它是个小黑球也不为过。
季安只对此穴的不同略感讶然,并没有觉得向其冲去的元气能轻易破穴。
“哟呵!”
然而终该是他时来运转了。
元气如利刃,切在黑球表面,只僵持了片刻,黑球便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元气如洪流,奔腾而入,以无可阻挡之势冲破层层穴位,在季安无以复加的震惊中,轻易的便再通一脉。
此当真是有“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
季安狂喜,忍着心中的激动,继续驱使元气,有些忐忑的感知着内眼角的晴明穴。
只要破了此穴,足太阳膀胱经便不在话下。
晴明穴也是如同少泽穴一般的小黑球,但元气利刃却未能再如先前那般容易的破穴。
季安没有半点失落。
他本是抱着和极泉穴同归于尽的想法,如今却意外打通两脉,心头早已被兴奋灌满,根本就没有失落的位置。
眼下既然无法轻松破穴,他便欲停下冲向晴明穴的元气,好让新得到的两条经脉稳固下来。
但季安突然又想到,这样直接吸纳元石矿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啊!
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这个店了。
于是他决定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再试一次。
而这,就是柳高山想打人的原因了。
只见大湖巨震,一道强劲的元气波动沿着湖面向四面八方冲击散开。
平静的湖面顿起浪潮,更是将岸边周围的树木拦腰斩断。
紧接着,所有元气化作的雾气猛地缩进了湖水之下。
柳高山也被这波动击得连退数步,稳住身形后顿时便察觉到不妙。
他赶紧一个猛子扎进湖里,自身元气在体表构成一道元气罩,逼退涌来的湖水。
然后他像鱼一般,灵活而迅速的奔向元石矿,在水中激起一道震动不已的水浪。
当他离元石矿大概十丈的距离时,眼睁睁的看见了原本碧绿幽芒的小山失去了光芒。
而元石矿失去了元石里的精华,也开始坍塌,不一会儿便被震荡起来的湖底沙土掩埋。
虽然元石矿不大,元石也不多,但好歹也是有数万的量。
柳高山就是再高估季安,顶多也就觉得他能带走个百十来枚就不错了。
但未料到此人剑走偏锋,竟然不挖矿,反而对着元石矿直接吸纳起元气来。
柳高山双目怒瞠,心头对许下任这少年索取的承诺大为悔恨。
可惜为时已晚。
……
季安的元气利刃又一次刺上晴明穴。
但此穴却过于柔软,韧性十足,任凭利刃刺、戳,只是被刺得穴位延伸或拉长,不见半点破开的迹象。
如此便停手吧!
季安察觉到体外的元气稀薄了许多,想来新得的两条经脉足以容纳元石矿余下的元气,他也不会再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于是季安便撤去了对冲击晴明穴的元气的控制。
然而,异变突起!
不知从何处,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元气瞬间涌入,沿着经脉直行,到了晴明穴便是惊涛拍岸。
这柔韧的穴位顿时被拍开了个口子。
然后一如先前连通两条经脉之势,元气大海直至冲到足少阴肾经的末穴方才势竭!
季安张大了嘴,一串串气泡冒出,满脸的窃喜,而喜意中又带着难以置信。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瞬间便在脑子里边找到了这句诗词,觉得与此时的心情完全契合。
“看来我还是蛮有修行天赋的,一日连通四脉,试问还有谁能做到。”
不过这耗费了两三万枚元石才带来的结果,季安却是只当作不知道。
毕竟人生在世,应及时行乐,今日有喜,便高高兴兴,至于明日要哪里去找元石,那便明日再忧愁好了!
季安静下心来,将所能吸纳的元气吸了个干净,刚好使八条经脉充盈。
然后他睁开眼,只觉目力大涨,清楚的看见湖面之上的光线,却是又到了清晨。
季安起身而立,感到浑身力量充沛,刚欲一拳挥出,以试试自身于水下的力道,却一眼便在黑乎乎的湖底看见了面色铁青的柳高山。
他稍一运转元气,浑身便浮现出淡淡的一层光晕。
虽说比不得柳高山那样隔离湖水四、五尺的元气罩,但也足以逼退湖水,让他重获呼吸。
季安几个阔步走过去,真心实意的对柳高山躬身抱拳。
但柳高山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在元石矿的废墟里找着什么。
瞧着遍布一地的厚厚粉糜,也不知这人在找什么。
季安摸了摸后脑勺,想要询问自己能否帮上什么忙,可一开口就是一嘴的气泡,根本发不出声。
他原本是想赶紧上岸,体会一番新得经脉的功效。
但当看着这片废墟时,他还是有些歉然的,所以只好默默等在一边。
柳高山在废墟里找啊找,翻啊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停止了动作。
季安见他手捧一块石头,满脸的欲哭无泪。
“这石头怎么那么眼熟呢?”
季安走上前,近距离观察那石头,皱着眉头思索半响。
突然,他心中一惊。
“这他娘的那么像极品元石呢!”
感受到这石头上残留的强大气息,季安想起了唯有极品元石在元气尽去后,才不会化作粉糜。
念及此处,他连忙后退,唯恐柳高山暴起伤人。
谁能料到那几万枚下品元石的元石矿,竟然孕育出了一尊可遇不可求的极品元石,简直可怕。
发现柳高山左右两眼渐渐血红,季安暗道一声不妙,双脚一蹬地,震起一层泥沙,如同一支利箭冲出了湖面。
上了岸,他脚不沾地,一阵风似的跑回柳家宅院,提起蹲在宅院门槛上的渊兮,叫醒还在呼呼大睡的刘铜、刘铁。
急切道:“快走,来不及解释了!”
于是几人匆匆忙忙,连金子也不要了,在柳枳的再三挽留下,骑着柳枳赠予的毛驴一溜烟的跑了。
而湖底的柳高山也终于缓了过来,他看着手中再无用处的石头,喃喃自语:“三年了,我竟然今日才发现你!当真不是眼瞎?”
说罢,两滴泪水流下,即使身处湖水之中,仍是显得那么的晶莹透亮。
在柳高山失魂落魄的离去后不久,那被季安坐扁了的尸体突然动弹了一下。
……
镇外十数里之远的小山丘。
山丘上有二三十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人人俱是脏乱的短发,脸上皆有“罪”字刺青。
“圆郎中……”
一个背负双刀的大汉对坐在篝火旁的人和气的说着话。
这人愁眉苦脸,挎着个大药箱,正是治好了季安的扁鹊。
双刀大汉笑道:“圆郎中,圆大夫,您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只要我们捉住了给你元石的人,我老雕保证不会伤你分毫。”
圆鹊盯着跳旋的火焰,心道:“我可说过了元石主人是修士老爷,这是你们自己找死啊,怪不得我!”
“大哥!”
有一光头大汉策马而来,在离老雕数步之遥时及时的勒住了马。
他跳下马近前来,喜道:“来了,来了!那几个人出吉利镇了。”
老雕喜怒不形于色,平静问道:“实力如何?”
“一个据说是两仪境初阶的少年修士,两个一品武者,还有一个相貌平凡的小娘子。”
老雕仍不动,目光如炬:“货呢?”
“元石不太清楚,但有二十五金。”
老雕起身,只见他浑身一震,衣衫上的泥土便尽数抖落,同时大喝道:“都给老子醒醒,出发了!”
……
“嗯昂嗯昂!”
季安几人骑着毛驴一路疾行,直到彻底看不见了吉利镇,才饶过了气喘吁吁的毛驴们。
“咱们为什么要跑啊,连金子都不要了?”
毛驴只有三匹,渊兮与季安同乘一匹,此时她抱紧了季安的腰,问出心中疑惑。
刘铁、刘铜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季安苦笑,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当听完季安那曲折离奇的修为突破,渊兮也觉得这人实在幸运,大概是不知何时偷吃狗屎了吧。
至于刘铁、刘铜两人,对于元石的分级不太明了,所以只是震惊了一下湖底竟有元石矿,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倒是对不住铜兄、铁兄,连累你们的二十金也没了。”
季安对两人歉然抱拳:“来日我必有厚报!”
刘铁哈哈大笑。
刘铜摆了摆手:“些许钱财岂能比得上和你这前途无量的修士老爷做上朋友。”
季安情不自禁的自得笑了。
刘铁插嘴打趣道:“只怕等修士老爷声名鹊起之后,便要把我二人忘之脑后了呢!”
季安笑道:“放心,只要你们有难,即使与我相隔万里之遥,我也会去的。”
几人谈笑有声,毛驴却越走越慢,众人便只好牵着驴子步行。
而季安又正细细体会着经脉的功效,所以这行走的速度是越发的慢了。
……
手少阴心经,运营血液,随着季安心脏每一次的跳动,体内血液便带走天然生成的杂质。
手太阳小肠经,增强耳力、目力,以及面上的恢复能力。
在季安认真聆听之下,此时便依稀听见了三人的心跳声,而目力也在湖中已得验证。
至于何为面上的恢复能力,季安认为如今就算任由渊兮把他打成猪头,肿胀的脸也会很快恢复。
足太阳膀胱经,这是穴位最多的经脉,因此功效也是众多。
但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免去了修士小解之繁琐。
可这对于季安来说实则并无大用,因为小说家弟子一切都要遵循凡人的生活,所以小解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足少阴肾经,据书上所说,此经功效不言而喻。
但季安不懂,只是觉得精力旺盛,体力充沛。
“季公子,前处有一茶棚,不如先喝杯茶水稍作歇息。”
刘铜指着不远处,大清早便坐了许多过客的简陋茶棚。
季安见渊兮的胸脯起伏得剧烈,看来着实是累了,加上清晨风大天冷,渊兮的脸也冻得通红。
此时喝杯热茶,正好驱寒,于是季安便点点头。
他知道渊兮手里还有不少从刘铁那里借的钱,便想着一会儿再买一些吃食,如此才能让渊兮更抗冻。
然而一路走去,渊兮却在快速盘算着是喝茶水,还是单喝热水;是吃包子,还是吃便宜的白面馒头,或者干脆只喝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