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水之人不是我
作者:卿诗青丝      更新:2020-01-21 02:11      字数:2223

陆游的陆,陆游的游。

在二人互通台甫后,宋文丰先前的疑惑都因此得解。

他知道。

方才离去的娘子,是陆游的前妻唐琬。有传言二人是表亲,亦说唐琬数载不孕,又或是因才气致陆母厌,这些宋文丰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两人之后的际遇。

刚刚被陆游收进怀中的凤钗,就是那个最具传奇的钗子吧。

两人分后,各自欢喜?

陆游另娶王氏为妻,唐琬依父命嫁给赵氏宗亲赵士程。

十年后,陆游游沈园偶遇赵氏夫妇,于园壁题下《钗头凤》一词:“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唐琬依律赋回一首,其中一句,“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妆欢。瞒、瞒、瞒!”。宋文丰曾深夜读此词文,每每伤怀欲绝,如有刀割。可以想见唐琬当时的凄苦,究竟到了何等地步,才能作出这般凄文。这也是唐琬在后世里流传的唯一一首词,为他们的爱情,划下了一个句点。此后不久,唐琬忧郁而死。

所以宋文丰才有了抓住陆游衣领的举动,所以他碰见了就更不能不管。

陆游此去寻她能不能追回,他不知。他只有诚心祝福,但愿吧,但愿……

星空下,仅一国,一城,一酒馆,一对青年男女。

月光里,唯一路,一河,一市桥,一竖形单影只。

对月伤怀,大概是无甚文采的宋文丰,欲效仿昔日文抄公,借一首名曲感怀。“雪下……呃……噗……”随后一震咕噜声响。

脚步虚浮的宋文丰从桥上下去,迎面窜来的黑影动作很快,力气大到将他撞倒在地,在地上连翻了三圈才停住。

造型狼狈的宋文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冲着桥杆边的身影喊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撞了我,连声道歉都不说?”

右侧胯骨的位置还有些生疼,宋文丰一边揉搓着,一边朝着桥上的身影走去。距离身影十步时停住,宋文丰忽然发现此刻周围无人,静的可怕,佯道:“我告诉你,我可是今年的武进士,你……喂……喂……”

“扑通”一声趴伏在桥杆上的身形,从一丈多高的桥上掉进了河里。宋文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大哥。我不会水啊。大哥。你别吓我……”宋文丰仓皇下桥,跳到桥架边,放声喊着:救命啊……快来人……掉河里了……快来人……

照理说,做为主角。此刻应该出现一名大侠,或者是有小船打此经过,宋文丰左等右等无人回应更没船影。

不能再等了。今日见死不救,只怕是往后再难心安。

他跳了五下活动了腿脚,脱去外袍。那人已随着河流飘到了三丈开外,宋文丰不再迟疑,一小段助跑后跳进河里。

刺骨的冷,他用仅会的狗刨式划了半晌,终于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宋文丰单手环住他的脖子,朝着岸边划去。好在是此刻水流不急,让他扣住了河堤上的石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浣洗衣物的台阶。

努力地深吸了几口气,宋文丰摸着河堤朝着台阶划去……

无奈台阶上遍布苔草,他半天也爬不上去,正当宋文丰略感绝望时,从岸上伸出一双手,将他拽住后拖了上来。

宋文丰来不及道谢,他将背上之人放下,才发现是一名女子。顾不了那许多,他拱起右腿呈半跪状,解开她的衣领,使其背部朝上头朝下,放在自己的腿上,拍打着她的后背。

她向外不断地吐着污水,宋文丰方才露出笑容,看向面前的男子道:“宋某谢过壮士出手相救。”

谁料男子也不答话,拿起放在地上的画板,用起笔来。

宋文丰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懵,脑海里思索着男子的面孔,“原来是你,宋某这几日常有被人跟踪的感觉,此乃第三次见。你究竟是何意?”

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他的姿势,手上动作不停,“在下《京报》编纂。”

宋文丰想起那个爱以“震惊”开头的报刊,匆忙道:“大哥。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我是招你们了,还是惹你们了,你们盯着我干嘛?大哥!你能不能别画了,我知道你画工好。实话跟你说,宋某的名声已经这么臭了,难不成你愿一笔笔地将我画向人人喊打的地步?那你先前又何必拉我上岸!”

“靠你赚了不少稿钱,自然是不能眼见你死。”男子手上停了动作,“宋说书与此女子相识否?”

“大哥。你跟了我一晚上了,你不知道?跟她是纯路人啊,我一个人出门喝酒的。”宋文丰完全没了往日巧嘴。

“方才在下小解,既没看见,又怎知你二人是否相识。”男子在画旁接连写下数笔。

“呵。震惊!与嫂**之人疑与新欢河边戏水,双双坠入好不狼狈?”宋文丰是又好气又好笑。

“谢宋说书题。此番,告辞。”男子说罢转头便走。

男子身形渐远,宋文丰国骂出口,“告你娘的个冬瓜西葫芦皮!早晚有一天,我要将……”

“咳——咳——”位于他腿上的女子转醒,宋文丰托着她翻身,将她平放后又跑了数十步取来外袍。

宋文丰把外袍盖在她的身上,轻轻地摇着她,对方一动不动地愈发的没了动静。

凭着自己多次落水的经验来讲,晚间河上的水流不急,她落水时间不长,加上救治得当吐了不少污水,此刻应该是恢复了意识才对,可为何她的脉搏越发的虚弱?宋文丰不作它想,抱起女子朝着医馆跑去,接连跑了两所也未得回应,气喘吁吁的他终于敲开了面前的大门。

开门的老郎中瞧见他狼狈模样,扶着他进了内屋,宋文丰将女子放下。

号脉施针,不见转醒。老郎中剪开她的右手衣袖,一道不短的伤口泛着黑水。郎中道:“小娘子右臂上有毒伤,你可知是何物所致?”

“啊?在下不知。”宋文丰万万没有想到她身已中毒。

“哎——”老医生转回内屋,接连取了数枚瓷瓶,终不见起效。

宋文丰干站在一侧好生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