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亦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床榻上的女子一手握着短刀,一手拎着一个酒壶。衣衫染血,早已凌乱不堪,而她还不停的将酒淋到自己身上。她这是做什么?
“轻月?”他带着犹疑唤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女子抬眸看他,他这才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可是双颊却是不自然的潮红,双眼半睁半闭,那波光流转的眸子竟风情无限,带着火一样的欲望。他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青楼楚馆,他也是常客。只一眼就看出轻月此刻不正常的表现是因为中了媚毒。
“我叫人给你准备一桶凉水。”他眸色暗了暗,说道。
“好。”没有多余的话,她此时一定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了。
南亦廉的眸色更暗一分,心竟有些隐隐的抽痛,那血红的颜色竟有些刺眼。一定是因为怕她如果有事,会影响自己的夺位大计,所以才会在乎她的身体。他如此想着,心情才稍稍平复。转身欲出时,却有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谁?她的身体不能沾凉水!你不知道就不要添乱!”年轻的男子,与他一般高,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他应该就是云飞扬了,云焰的儿子。南亦廉后退一步打量着云飞扬,只见他年轻俊朗,眉宇之间有一股掩不住的勃勃英气。身量颀长挺拔,一看就是长于骑射刀剑的人物。他这样的人就像一匹野马,很难驯服,一旦驯服,就会忠心耿耿。
而看他此时的反应,可以肯定他必衷心于轻月。
“你就是云飞扬?我是轻月的皇兄,自然不会害她!她身体的情况你又知道多少?她这样的情况,不浸在凉水里,难道看着她一刀一刀的往自己身上刺,然后再往伤口上淋酒吗?”他的声调渐渐升高,带着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冷哼了一声,长臂一挥,走了出去。
“你!”云飞扬被南亦廉一番抢白,气结的对着南亦廉的背影踢了一脚。他回头看着轻月,心中难受,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眸光交错间,他看见轻月的目光中再次出现恨色,“云飞扬……我中了媚毒,你却不肯走!同样的错误,你也想犯一次吗?”
——同样的错误,你也想犯一次吗?
云飞扬的身体一僵,下一刻,便落荒而逃般冲了出去。
南亦廉叫人抬了一大桶凉水进来,伸手抱起轻月。轻月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凉凉一笑,“二皇兄就不怕脏了自己的衣服?”
南亦廉不答,径自将她放入水中。冬日的凉水,凉的刺骨。轻月入水便是一颤,肌骨生疼。她除了胸口上深深的扎了一刀,手臂上和腿上也有不少伤口,一入水,鲜红的血液便浸漫在水中,飘飘渺渺,妖妖娆娆。
“痛吗?”南亦廉不自觉的问出口。
“我是不是快死了?二皇兄竟然在关心我?”大概是因为冷的缘故,她的声音虽没有半点情绪,却颤抖的厉害,“二皇兄有话还是直说吧,你……你给我的布帛,我还没来得及看。”
南亦廉挪过一条锦凳,坐在旁边用手扶着轻月摇摇欲坠的身体,他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才说道,“轻月还在怨我,恨我吧!”
“呵呵……”女子僵硬的扯动唇角冷笑出声,“怎会?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冷……好冷!”说道最后,她止不住的颤抖,终于禁不住出声。她刚刚还有一丝嫣红的双颊迅速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双唇也惨白如纸,南亦廉甚至看见她呼出的鼻息如霜雪一般,竟然是白色的。
他忙用手去探了探,那鼻间的气息竟冰冷的有些刺骨。一惊,接着便是一慌,连忙将她从水中捞起来,用厚厚的锦被裹住,“轻月?轻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轻月原本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听见南亦廉的声音,却蓦地一笑,“二皇兄何必紧张?五岁那年……我没有死,现在,也死不了!”
“二皇兄,我现在有些想睡,你有什么话尽管说,你说话…….或许我就不想睡了。”
“好。”将她放在床榻上,在锦被之上又盖了一层狐裘,便坐在一旁说道,“轻月,我不瞒你,我想要南平的皇位,我最大的对手就是南亦晨,他有燕氏一门撑腰,而我的力量不够……”
“二皇兄想要我助你?”
“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过去的事,我知道燕氏一门害惨了你,现在我们兄妹联手,你报仇,我夺位,不是很好吗?”
她似累极了一般闭上了双眼,无力的说道,“过去的事?二皇兄想查的,应该是云焰手中的那支兵力吧。”
“是!”面上的那层伪装被毫不留情的戳破,他也不恼,反而柔和的看着那张惨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脸,“结果是我什么也没有查到,我猜云焰手下的那支军队应该在你手中,刚刚见到云飞扬,刚好应证了我的猜想。”
他说完,看见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小小的动作,惹人怜爱,同时也让人更挂心她的身体。他又看见她精致的鼻子皱了皱,不由的开口问道,“还是很冷是不是?”
女子不答,只是冰冷虚弱的问道,“二皇兄想如何联手?”
他侧躺下,连着厚厚的被子将轻月拉入怀中,“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轻月,我们是兄妹,身上都流在南平皇室的血。皇兄不敢说以后的江山与轻月共享,但是,只要皇兄坐上了皇位,一定会把最好的一切都给轻月。”
“二皇兄,我母亲和父皇曾经是夫妻,夫妻之间都靠不住,何况还是像你我这般的兄妹?二皇兄……”她想说,二皇兄,我南轻月不是傻子,即便和你合作对我有好处,但我不会让你有过河拆桥的机会。历来为帝者,最喜欢谋害的就是功臣,若你一朝为帝,又怎容的下手握重兵的我?
然而这些话他还来不及说,便感到胸中一阵血气翻涌,心间一痛,一股腥甜的气息便滚滚而上,止不住的往外涌。她压制不住,张口便吐出一口冰凉的鲜血。
她以为,这一口血吐出来,就会像一样,要么好受一些,要么就完完全全的昏睡过去。然而却没有,她一口鲜血吐出,只感觉到身体里血气翻涌的更厉害,紧接着便是撕裂一般的痛,那种痛,伴随着一半的冰凉刺骨,一半的如火炙烤,说不出的难受。
“好冷!冷……不,是好热!”她痛苦的呓语出声,手紧紧的抓住身上的锦被,撕扯着,不知是想将自己裹的更紧,还是要将锦被完全的掀开。在挣扎中,南亦廉看见她的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直流。
“轻月!轻月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我不知道,好难受……我冷,又好热!好难受……”
“现在该怎么办?轻月,你到底是冷还是热?我现在去找太医好不好?”见她难受,南亦廉忍不住心痛,有些慌乱的问道。这大概是他平生第一次这样紧张无措。为了他争夺皇位盟友,同时也是他没见几次的皇妹。
“没用的……”她紧紧的攥住被角,痛极恨极,又似哀鸣一般说道,“极乐散,没有别的解药。”
“那他为什么不救你?你们不是……”
“谁?”她呓语凝眉,意识却在痛苦中变得恍惚。下一瞬又突然痛呼出声,挣脱锦被的手蓦然一挥,便是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开南亦廉,将不远处的桌椅震裂成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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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会虐娃的亲妈翡玉来了~~~~然后又悄悄的遁走~~~~走之前可怜的说一句,收在掉啊~~掉的我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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