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结束，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此等情绪丝毫不能够阻拦学生归心家似箭的心情。

余琪家住在乡下，生活没有市里丰富多彩，想玩一天再回去，拉着子冉出去晃悠，外带两枚护花使者。

“大过年的，一定要买新衣服。这是我家的传统习俗，冉冉你帮我一起参谋参谋。”

余琪首先到了步行街，衣食住行应有尽有，有不少平价品牌店。在这里买件打折的衣服和杂牌店价格差不多，还有质量保障，而且可以大范围搜寻，小范围锁定。

鉴于木子冉同学喜欢说重字，莫景阳直接给子冉起了昵称冉冉。余琪在后面跟着喊，顺便给自己一个琪琪，两个字一出口就知道咱两俩关系好。

“大洋，陪女生逛街是件辛苦到让人崩溃，无聊到让人发狂的事情，你纯粹最近过得太舒畅想找罪受。”

秦风忍不住抱怨，前面两个女孩子在这条街上已经走了两趟。

左边往前一直走到头，然后往右转，继续往前走到头，右转回到原点。所以按物理位移算，等于零，然而，他已经腿酸还没进过一家店。

莫景阳穿着羽绒服，手塞进口袋，嫌弃地瞥了一眼秦风：“难道你是才知道自己此行目的，是谁吵着太寂寞要来凑热闹。”

寝室只剩下四个人，另外两个和他们平时话不多。秦风想到自己一个人缩在清冷的角落里，没人搭理，太可怜，果断和莫景阳一起出来。

这么快就被嫌弃，秦风咬牙，那说点你喜欢听的，笑眯眯地看着前面穿着大红色棉袄的木子冉，说道：“你家姑娘今年长高了好多，去年的衣服现在穿着有点显小。”

他去年大年夜见过子冉，当时就穿的这件红色棉袄。那时衣服显大，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坐在莫景阳身边，一动不动。形象看着很狼狈，可给人的感觉非常乖巧懂事，看着他们玩的尽兴不吵不闹，也没有显出想一起玩的兴趣。

似乎，从头到尾都安静地坐在大洋身边，然后安心地睡着。

莫景阳没有回答他，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前面。

余琪看中了一款公主式棉袄，粉红色，盯着它眼露精光，越看越喜欢。

子冉掏出手机，里面有个计算器，余琪刚打过招呼，她被衣服吸引的时候一定要及时用价格让她冷静。

“你做什么？”莫景阳凑到跟前，子冉眼神认真，显得特别谨慎，买个衣服而已什么事情让她如临大敌。

“算价格，琪琪只接受200以内的衣服。”

她低着头回答，200块买一件冬天的棉袄，在步行街可供选择的衣服不多，基本上都要从折价商品里挑。

她按了标注的价格，乘以0.7，看着得出的数字皱眉。

走过去拍拍余琪，摇头。

余琪狠狠摸了一把衣服，对着衣服面露凶光：“敢超出我的预算，祝你一直卖不出去，留着清仓垫底。冉冉别灰心，咱一定能找到称心如意的那一款。”

她嘴角一抽，是我选的衣服？

商场里面有很多品牌店面，去另一家不费事，几步路就到了。子冉继续按计算器，终于有一个满意，笑了。

余琪也开心，抱着她感叹：“总算有一件买的起，希望你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然后转身，继续下一家。

子冉疑惑，“你不买了？”

这件余琪看着挺喜欢，价格也合适，算的上称心如意，干嘛不买。

余琪脚步一顿，拉着子冉离开店里，“你傻啊，买东西要货比三家，更何况我这是买回去过年穿，那必须得是经过千挑万选，相中最好的那一件才行。”

子冉当然知道货比三家的道理，可是如果商品物有所值，恰好又是自己喜欢的，那也没必要花时间去比较。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想法。余琪显然不一样，反正今天是陪她买，她想如何就如何。

只是，余光往后瞥，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放慢了脚步，对后面人说：“要不，你们先找个地方喝茶聊天，等她买好了再一起回去？”

“你呢？”莫景阳问。

她扬起手机，“我有任务，脱不开身。”

两男生没走，但子冉明显感觉到后面怨念加重，压力很大，抖着手计算。

他看不下去，微恼的语气说道：“你不用计算得这么准确，大概估算一下价位就行。”

子冉不看他，却回了话：“知道，但我速度比较慢。”

她的数学计算能力……用计算器还行，口算……呵呵，失误率很高。

“手放口袋，我来。”他拿过手机，放她圆圆的包里。

商场很大，店铺里面开了空调，很暖和。而外面没有开，进进出出，冷热交替，冻得人哆嗦。

子冉没拒绝，手的确很冷，而且莫景阳算的很快。余琪拿一件衣服，他只要瞥一眼上面数字，就能帮余琪决定需不需要试穿。

没有坚持到最后的不是两个男生，而是子冉和秦风，两人在大厅休息区坐了近半个小时，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琪琪，别人买东西是货比三家，你买东西，呵呵，是想把全市服装店全都比一遭。”她很累，说话只能使出半分力气。他们已经跑了好几个商场，四个人还是两手空空。

余琪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担心，后面冒出阴森森的冷气，不知道会不会冻死人。

瞧着他们快虚脱的模样，顿生愧疚，“子冉，你们三个就坐这里歇着，我去楼上把刚刚最中意的那件衣服买下。姐自然条件优秀，就是一件破布也能穿成奢侈品，还需要什么比较。”

子冉没有阻拦，她是真的快不行了。听说大学女生逛街能逛一整天，打心眼里佩服，自己就算再过两年也不会连到那种地步。

“你们要买东西吗？”三个人坐一起，子冉想起来他们逛了半天好像什么也没买。

“来之前要买，不过现在不想要了。”

秦风率先抢到话语权，怕莫景阳有顾忌不肯说。他不想客气，今天才发现，自己眼界太窄了，世界上绝对存在比读书更无聊，更痛苦的事情，和女生逛街绝对是其中之一。

她没表现得愧疚，毕竟又不是她买东西，只是非常体贴地说道：“现在不买可以下次再过来，时间过去越多，折价更优惠。”

“你喜欢红色？”莫景阳买回四杯热饮，自然地坐在她旁边，递过去一杯热牛奶。

牛奶有点烫，子冉喝了一小口，摇头，想想又点头：“我喜欢耐脏不需要经常洗的颜色。”

“咳咳咳……”某人被逗乐。

“失礼失礼，”秦风尴尬，擦擦嘴巴，看着子冉，“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女生，很有趣。”

虽然性子看上去冷清，却总能一语惊人，带着点冷幽默，很有自己的特点，很容易相处。

这算夸奖吧，她浅浅勾唇，回了一个善意的笑容：“谢谢。”

秦风一怔，露出大男孩的笑容，多了分真诚。

余琪拎着一个大大的手袋回来，发现还有饮料喝，瞬间觉得无比幸福，感动地抱着子冉：“你个有心的孩子，马上就要分开了，姐心里特舍不得。”

“饮料是阿莫买的。”子冉提醒。

“没关系，他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我没谢错人。”余琪淡定。

子冉懊恼，莫景阳和她八字还没一撇，就被绑在一起，到底是她吃亏还是他吃亏？

放寒假，子冉回了木家，木子清看到她一顿痛骂：“木子冉我这辈子没有见过比你爸爸更窝囊的男人，被女人吓的都不敢回家过年，还要我们过去他们那边，哼，谁稀罕去荣盛城。以后要是嫁给这种男人，趁早休了他。”

不……回家过年了吗？

清亮的瞳孔微闪，她苍白着脸，却朝着木子清笑道：“如果你以后嫁了个愿意为了你不回家的丈夫，你不会休他。”

她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住在学校里半年，也不是一次没有回来过，放月假的时候也会贪恋自己的小窝，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地方。

简单地铺好床，躺了进去。荣盛城，h市新开发的贵族区，距离这里一个小时的车程，距离学校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的距离，花了半年都不曾到过一次。

如果这么不愿意养我，如果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当初为什么要和妈妈争抚养权？

睡了一下午，醒来便是晚上，楼下的人已经在吃饭，她给自己盛了一碗，坐木子清旁边。

“子冉今年一个人过年在家里记得锁好门窗，我们初二会回来。”

“好。”

婶婶依旧不喜欢她，不过自从在学校住宿，也没再对自己发火。

“妈妈，我想吃完年夜饭就回来。”木子清嘟着嘴，她是真的很不喜欢二叔现在的妻子。

婶婶冷了脸，低声责备：“子清，你不是小孩子，懂事点，别总让妈妈操心。”

子涛看了她一眼，说：“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

婶婶和子清他们提前一天过去，听说那边举行除夕快乐之夜活动，请了明星撑场子，还有很多娱乐节目，开始不情愿去的子清反而成了最兴奋的那一个。

子冉站在大门口，望着视线里渐渐远去的奔驰愣神。以往她都会躲在窗户后面，看着爸爸的车子越走越远，偷偷的伤心。

如今，我的心只剩下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