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端阳节一过，今年的牡丹会也就算是散了。再讲，可就要说八月中秋太湖的天星阁棋会了。众位看官，这天星阁棋会江湖上又称作太湖会，本是知剑门为了交好江湖各路人马而召开的以棋会友的盛会。可是自从八年前洛阳开了牡丹楼，这一开十三年的天星阁棋会便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便怕是又要比往年冷清更多了啊。”洛阳城中，最大的牡丹花圃对面的多惠茶楼内，那说书人刚刚讲完前几日牡丹会的盛况，看势头便是要讲太湖会的故事了。

“众位看官都知道，自从八年前，这洛阳城里立了一座楼阁，应名唤作‘牡丹楼’，牡丹楼中有一位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女子，那便是江传说的胭脂楼里‘机谋钧策天下第一’的周景茹，还有她的丫鬟叫做周景莲。可是众位有所不知啊，这位叫做周景莲的莲儿姑端的娘便是已经生的如花似玉的，可那真正的‘洛阳牡丹’周景茹不知又比小丫头莲儿美艳上多少倍，那美貌可以，当真说是风华绝代惊若天人啊！正所谓：‘此人只得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看’啊！而且洛阳牡丹本就天下一绝，正因为如此，便是抢了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知剑门的风头也并不奇怪。自那之后，便更有童谣唱道，‘牡丹开，天星落’。

“众位要想知道冷清了八年的太湖会上，今年都会有什么人会参加？凤凰牡丹之战又近在眼前将会发生什么轰动江湖的大事？各位看官，咱们明天再说！”

看客们只道是那说书人要讲太湖会的故事，各个都是兴致勃勃，便更有不少人又喊伙计添了茶，添了花生瓜子，添了果脯蜜饯，乐得那店主赵三七不亦乐乎。谁知那说书人偏偏就是把那恼人的小木头儿在书案上轻轻一拍便了了事。堂下五六十看客幸恹恹的生气却不敢骂出来。

“本也应该是了。姑娘，这便是江湖说书人的手段！若不是这样，明儿个还有谁再来听他们说故事呢！”莲儿坐在周景茹左手边，听说书人夸她“如花似玉”，自是欢心，一仰脖，便把茶杯里的洛阳特产牡丹花茶牛饮个干净，催道：“姑娘，我们回去吧！”

“莲儿，我还不想回去。”

“姑娘，反正人家先生都不说了，咱还在这呆着也没什么意思！姑娘，你忘了袁紫衣‘牡丹为牢’的规矩，咱们偷跑出来，要是被袁紫衣知道了，那还了得！到不如姑娘你再教教我那个‘罢了剑法’，全身十九条隐脉唯独只有右臂迅脉一脉不通，最近我越练越觉得别扭呢！”

“嗯。”周景茹只是一应，便不再理睬莲儿，却是又想起了前些日子答应袁紫衣的话。

“姑娘，姑娘……”莲儿又连唤了几声，只觉得近些时候姑娘的心事越来越多了，只道是先前有那句“毕竟不是我的亲妹妹”在，想必姑娘是在惦记那个叫石笙的姑娘了，“如果哪一天叫我遇见她，定叫她一个好瞧，看看谁才有资格当姑娘的妹妹！”莲儿想着，不由得忘了右肩的伤，一用力便疼了起来。

只因为周景茹出神的太过专心，却忘了莲儿在身边了。

忽然周景茹、莲儿、满堂看官伙计耳听得有一极干脆的小女孩而声音，唱道：

“绝代只西子，众芳惟牡丹。

倘令红脸笑，兼解翠眉攒。

鲁班雕不得，延寿笔将殚。

若与凤凰并，便知效颦难。”

这八句诗本事白居易的《牡丹》长诗中的八句，原本的意思是说天下绝色美女只有西施是真国色，百花之首唯有牡丹。但是不知那当儿歌唱来的小女孩是记不全了还是故意这样断章摘句的唱，尤其是将原句的“若将桃李并”硬是唱做了“若与凤凰并，便知效颦难”，唱出来倒有将牡丹比作东施的意思了。换做他处还则罢了，恰恰是在这牡丹楼前，便是在有意挑衅了。

那人唱罢便调皮的冷笑起来。

当时满堂看官正吵嚷着叫先生接着讲，纷纷掏出银钱往台上丢去。可那说书先生却仍然推说天时已晚，喉咙不适等执意不肯多说一段，一时间茶楼内哄闹起来。只是那唱诗的声音由远至近，声音并不很大，却只好似是在人人耳边所唱的一般，字字入耳，登时便把吵闹之声压了下去。

茶楼内忽的安静，众人齐往门外望去，明晃晃看到一个金灿灿的人影，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才徐一目眇一目的去瞧，却又见得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被掷进门里来，砸向说书先生。说书人双手捧着慌忙一接，入手微微有点发沉，竟然是两个八两沉的金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