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中却只有周景茹暗惊：莲儿的声音虚弱，自己几乎是读着唇才明白莲儿说的是什么，这萧沛竟然听得清楚，这人虽然武功不济，耳力只怕不比莲儿差吧。正想着，周景茹俯身将自己沾了血的绣鞋和莲儿干净的绣鞋换了，又出言讥讽道：“原来不仁不义的萧老四的儿子竟然考了朝廷进士。孔先生，你常往京城，没打听打听，别是萧老四用银子给他宝贝儿子买来的吧！”

“呸！”只这一句便叫萧沛急的红了脸，“周姑娘，江湖上倒是有‘牡丹开，天星落’的话不假，可这句话倒是在贬他太湖了。他人口舌，如何计较知剑门和胭脂楼谁也不能控制，可是我萧沛又不曾与你有过恩怨，你凭什么骂人！我这学问是一天一天读出来的，虽然家父前朝在朝廷里做过官，有几个交厚朋友，可如今太宗皇帝大贬前朝之臣，我又怎能借着父亲的关系呢！你却也实在不能这样说！”

周景茹任他去说，却并不理他：“孔先生，他要听故事你就说故事给他听吧。”又转头对莲儿道：“莲儿，跟我回去。”

莲儿听罢，强挣着起身，一蹿便到了茶楼外的花圃前面。萧沛只看到莲儿背影歇了一下，便又一蹿跳起，正赶一队哨鸽转回，便一脚踏在头鸽背上，翻身从窗户翻了进去。连番动作轻巧灵快，萧沛都来不及看清相貌。又听得身后一声骂道“闪开”，忙不迭的回头去看，只觉得一个女子正从自己头顶跃过，忙抄手去抓。

周景茹被抓得身子微微一滞，就觉得自己的一只鞋子脱了下去，立住回头去看，才见一只绣鞋掉到了茶楼阶前。正好这时鸽队又盘旋回来，只好奋力跳起，左脚在头鸽背上垫了一下，又换右脚在另外一只鸽子上发力，仍从那窗户跃进了楼去，将楼窗闭了。只可怜那只被右脚借力的鸽子，扑啦啦翅膀直跌到花圃里跌死了。

楼窗关合了约莫有一柱香功夫，孔先生才哆嗦着从柜台后面钻出来，看萧沛仍站在茶楼门口隔着花圃朝牡丹楼呆呆的望，忙上去用手触他。可是他哪知这萧沛只因为惊鸿一瞥间看了周景茹一眼便愣住了，怎么唤也唤不回来，好似魂都已经走了一样。

孔先生低头一看，才看到萧沛刚才去扯周景茹时划破了手，忙从袖口里拽出一条说书时用的绢帕按在伤口上。这一靠近，才觉出萧沛抓过周景茹的手幽幽的香，好闻的紧。

“当心血中带毒！”

孔先生听到有人警告，忙抽回了手，却是已经晚了，两根指头沾上了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反正喝的剩下半壶的茶水有的是，便去拿来冲洗手指。不沾水便罢，只一碰水，便觉得烧的厉害，这不是毒，又是什么！

“大师兄，你怎么样？”

这时跑进来一个姑娘，二十四五岁上下，一身知剑门的长襟束手装扮，虽然飒利也没什么起眼儿的，单是那手中了的剑让孔先生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心中之声哭叫：“这回真是热闹到头了！”。

来人正是前翻追着石笙到十三里半的施眸。

“哦，这位是孔先生啊，你的毒不妨事，我先救我师父独子。”施眸嘴里说着，眼睛却没朝那说书人看，见自己的师兄呆呆发愣，只抬手一个手刀劈在萧沛后颈，把他劈晕在地。

孔先生心中暗想：“江湖人都传萧白璋妄称江湖剑法第一大侠，却生了个没用的儿子，果然是真啊！”

“撕拉”一声，施眸将萧沛的袖子撕开，在手腕处朝上连比三下，约莫是肘下三寸左右的地方，扭力将胫骨折断，又只一剑，便划开一条缝将半根胫骨剃露了出来。孔先生看的恶心，半虚半瞄，只发现这跟胫骨从折断处以下已经成了黑灰色。

“拿些烧酒来！”施眸朝厨下呼道。

“还是我去吧，”孔先生忙道：“这会儿只怕是人都跑光了。”待过了许久才把烧酒取来，递给施眸时，施眸并不去接，只一把打翻了酒碗，骂道：“怎么去了这半天！”

酒碗一翻，那酒便都泼在了黑灰了的半根胫骨上，又听得“刺辣”一声，像是热水浇在了烧得红透了的煤炭上面的声音，滚出好大一团酒雾，孔先生吓得朝后一闪，跌了个屁股墩儿。待酒雾散开，施眸竟已经将骨头接好，劈手折断两张条凳，夹住手臂，捆个结实。

“孔先生，帮我把大师兄抬到楼上，找间屋子让他先睡下！你手上的毒用烧酒洗一下就没事了。”

“洗过了，洗过了。”孔先生猫腰去抬萧沛，突然觉得施眸姑娘动作一停，忙又改口说：“不小心泼上的。刚刚取酒的时候着慌了，不小心泼上了些，一会再去好好洗洗，呵呵，好好洗洗。”

安顿好了萧沛，施眸转回厅堂坐下守着。不一会，孔先生抱出来一个大酒坛，坛子上面顶着两只大碗。倒了两碗酒，推到施眸前面，剩下的大半坛酒，干脆直接把手泡了进去。

施眸转过脸去，不屑看他，揉了一块手绢，沾了烧酒，小心的擦着剑。

“哎哎，施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么？”施眸不理他，孔先生有意显摆自己消息灵通，又故意问：“这种胭脂楼的毒，为什么会如此的厉害，施姑娘你总知道一些吧？”

“有话快说，有……”施眸实在懒得骂他，“想说什么你就说！”

“这种毒叫苦硫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