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无情，走上了这条路，便注定无法要踏惊涛骇浪如履平地，注定，要牺牲些什么，这……由不得朕……”

“传朕密旨给玄天卫，这份名单里的人，留不得了。”

半晌，皇帝再度开口，道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后，便伸手将早已拟定好的名单向前推了推，眸色正然的望向了文公公，引得文公公登时大惊，整个人登时就打起了一个冷颤，似是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会真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却在片刻之间，依言接过了皇帝的这份名单，微微扫过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工整，五个名字赫然纸上，而其中列在第一位的名字，让文公公拿着名单的手狠狠的抖了抖。

钟修远！

皇上要杀钟修远！

这个昔日为了皇上的大业，不惜放下自己所有的功名，毅然辞官西行，只因与皇帝的同袍之情，便十几年如一日，远在盛乐兢兢业业的教导宇文灏。

其实说来，若不是皇帝的嘱托，依着钟修远的才华，那锦绣前程本应该是他的囊中之物，可是就是为了这样一句嘱托，钟修远才成了今日只能站在宇文灏身后的谋士，老师。这其中的牺牲自不用说，就算是文公公在一旁看得不甚明白，皇帝也应该是十分清楚的。

只是皇帝今日……

“修远……对宁王的杀心太重，朕不放心。”

仿佛知道文公公内心的波动一般，皇帝就那样望了一眼文公公，竟然十分耐心的对着文公公解释起了自己的用意，让文公公听在耳中，顿时又想起了这些日子在建业发生的事情。

确实，钟修远对宇文潇的杀心太重了，这一点，文公公今日想来，心中都忍不住生出几分胆寒，他可没有忘记那日千钧一发，他冲进瑞王府中，眼见着钟修远和宇文潇拔剑相向，只要有半点的偏差，宇文潇的性命便会受到威胁，所以当皇帝道出自己的用意之后，文公公登时便明白了过来。

皇上，是知道了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才会提早做出这样的安排，其目的，就是为了想要保护宇文潇吗？

只是如若是这样，皇上又为何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刻，将宇文潇降罪远远的赶出建业城呢？

“皇上，老奴不解……”

这样的想着，文公公偷偷抬眸望了一眼皇帝，依旧是忍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问出了自己内心里的不解。

毕竟在文公公的眼里，如今皇帝能和宇文潇冰释前嫌，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而现如今皇上已是时日无多，药石罔顾，为什么不趁着这最后的日子，好好珍惜这样的父子情谊呢？

而皇帝听到文公公的这句话，脸上挂着的那一丝皇帝的威严，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松动，那其中的温情，不舍，歉疚和复杂，一点点的从皇帝的脸上浮现，划过，文公公知道，虽然自己的话还未说完，但是皇帝已经明白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