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人际少有的密林里,在一条小溪旁有一团篝火在燃烧着。篝火上一只被烤的滴油的野兔泛着漂亮的油光,飘散着诱人的香气。
火光映照在叶一鸣的脸上,阴晴不定,此时他没有在关注那只诱人的烤兔,无心朝天,长刀自动浮于他胸口,有红色的符文围绕着长刀旋转。
此时四周除了轻微的虫鸣再无其他声响,在决定在这里过夜的时候,叶一鸣已经将周围都打探了一番,方圆一里内都是没有任何危险的。
长刀内部此时在来自雪饕的金光逐渐融合下,内部已经是自成一片空间,此时金光已经快要完全融合进长刀了,但无论叶一鸣怎样做,最后一点金光都无法完全融合进长刀,这点金光构成一个虚淡的身影,在这片空旷的刀内空间粘连着。离不开也进不去,如同孤魂野鬼。
“放弃吧!你已经融掉了我所有的精华和暴戾,如今只剩下这么一点执念,不容于天地之间,偏偏除了化形,再无其他能力。即便我有心害你,也是无能为力了!”声音幽幽,虚无缥缈,如同那摇曳的身影,随时会被风吹散开去。
叶一鸣心中冷笑,却是未作言语。手中动作却是没停,各种符文围绕着虚淡的身影回绕,如同拱卫,实则炼化。
然而虚淡的身影毫无所动,仍旧是仿若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模样。
维持符文是一件很耗费真气的事情,不过片刻间便额头见汗,但叶一鸣不愿停下了,现在不过是辛苦一些罢了,当日可是差点丢失了自我。
虚淡的身影叹了口气,也不再言语,
又是片刻,叶一鸣发现自己已经无力再继续。心中道了一句只有日后继续,就要撤掉符文,退出炼化。
就在符文将散未散之时,一道声音在他心中响起。
“那玩意产生本就是个意外,他说的也是事实,却不知你这少年为何疑心如此的重!”
声音嘶哑干涩,仿佛两片干涩的木头在相互摩擦传出的声音。声音来得突兀,又在叶一鸣真气将断未断之时,一口真气未曾续上,一口逆血冲上喉头。将血强行咽下,面色异常的难看,而后睁开了双眼。
一名衣衫褴褛的人坐在火堆旁,对叶一鸣烤的那只兔子大快朵颐,灰白的须发杂乱乱的裘结着,脸上不知道是糊上些什么或者本来就黑,有些看不清面容,年龄也是恍惚间不能判断。
看着叶一鸣看过来的目光,他终于是停下了嘴上的动作,将手中吃得不成形状的兔子递到叶一鸣的面前。
“赤...”
好像是久未和人沟通的样子,语调异常的奇怪,仅仅是一个字,但他却说得异常的费劲。
叶一鸣笑笑,伸手接过了烤兔,在还算完整的兔腿上啃了一口,掏出一壶酒,混着嘴里的鲜血一并咽到了肚子里,而后将烤兔和酒一并递给怪人。
怪人也不管刚刚叶一鸣在咬兔腿的时候留下血,大口啃了几口兔肉,而后猛灌了一口酒。叶一鸣带的酒是极普通的酒,就是在黑水城一条并不知名的小巷子里面打的,那日叶一鸣偶然路过,闻到酒香,便打了一壶。
怪人喝完一口酒后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眼睛发亮的看着手中的酒,如同久别重逢那青涩的初恋一般。
刚刚怪人轻易的把话传进了叶一鸣的识海,而且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此时对方有异动,他便忍不住绷紧了神经,后背也不觉得挺直了。只是也就这样,便没有更多动作,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害怕自己的小动作引起怪人误会,而后引起不必要的连锁反应。
怪人就这样盯着手中的酒,一动不动。叶一鸣也绷紧了神经一动不敢动,此时一阵风吹来,吹动了落叶,吹斜了篝火,映照着叶一鸣的脸阴晴不定。
也许是山风有些凉了,吹回了怪人的思绪。温柔的将叶一鸣三十文钱打的劣酒放在地上,而后起身狂奔向不远处的小溪。
叶一鸣终究是可以放松一些了,此时后背也已经全部汗湿。
在篝火照不到的小溪边,隐隐有水声传来,还有如同稚童牙牙学语的声音。
看到怪人的行径,叶一鸣大概明白怪人应该是曾经常喝这种酒的,想来怪人也不会有什么恶意的,但叶一鸣仍旧不敢有任何异动的。
也有是半个时辰,也许更长,不敢有异动,自然等得异常的艰难。
一道身影走进了篝火照亮的地方,欣长的身躯,虎步龙行。叶一鸣的眼睛告诉他这不是刚刚那个怪人,但灰白的头发和那双独特的双眸告诉他,这就是同一个人。
来着没有说话,将自己身上已经破旧不堪的长衫整了整,而后在篝火旁坐下。
双手捧起已经被火烤得有些热的酒,仰头喝了一口,而后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你...路...路...路过黑水城?”
怪人此时已经将胡须基本清理干净,脸上的污垢也清理干净。如果配上一件得体的衣衫,也可以说一声面如冠玉。声音仍旧难听,但比刚刚舒服多了,也流畅了很多。
“小子自小长在黑水城,是黑水城人氏,前辈!”叶一鸣恭敬的回到道。
“把你的长刀给我看看!”
看出了叶一鸣的谨慎和戒备,怪人也不以为忤。这第二句话说话声音虽然仍旧难听,但已经变得非常流畅。
认真端详着手中的长刀,不时屈指在刀背上弹一下。
如此看了大概一刻钟,而后又将长刀在在火上烤了一刻钟,如同一个顽童一般,没有任何的高手风范。
虽不知怪人意欲何为,但是没有恶意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加上之前神经紧绷。叶一鸣渐渐将思绪飘向了其他地方,比如说即便是在一片苍茫的雪原中依旧亮眼的白衫女子。
也许是有些回忆太过美好,叶一鸣忘了自己身边有一个怪人,他的手里还有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刀,就这样全身心的投入到回忆里。
怪人口中有奇怪的声音发出,而后一指点在长刀上面。长刀金光炽烈,冲破了黑暗对篝火的包围,照亮了叶一鸣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将那道白衫身影如冰雪般消融开去。
金光使叶一鸣出现了短暂的炫盲,待这个世界的风景重新回到他的眼中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冷若寒霜的脸和一柄悬在自己咽喉的一柄长刀,那柄长刀是自己的。
“前...前辈...”叶一鸣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还有一丝甜腥味。
“你似乎很相信我?”怪人嘴角挂着残忍的笑,配上俊朗的面孔,说不出的邪魅。
“只怪我年少好欺罢!”
有一股奇怪的力场将叶一鸣包围起来,只能做到眨眼和张嘴说话这种简单的事情,既然不能挣扎着做些什么,那么就舒服的坐以待毙。
也不知道怪人是怎么想的,没有顺手将长刀前递,快速而迅捷的解决他的性命。叶一鸣已经闭上了眼睛,只能听到长刀呼啸的声音。
长刀划过空气的时间很短暂,虽然短暂,但终究是等死,还是有些难熬的。
也许是长刀划过,影响到了力场,叶一鸣觉得压制变得稀薄了一些。在必死的情况下,自然是万念俱灰的,然如果有机会挣扎一下,自然是要挣扎的,如同被扔在远离水源的鱼。
铿锵一声,叶一鸣被震得整个身子发麻,但终究是活了下来。
有鲜血顺着黑甲的缝隙里流出来,叶一鸣觉得自己还没有长好的肋骨又断开了。
那股压抑的力场已经完全消散,浑身轻松,甚至比之前更轻松。叶一鸣忽然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他觉得现在我在怪人手中的长刀和自己有很深的联系,就如同自己的一只手。
既然是自己的手,那么就尝试着让它回到自己身边。
长刀如愿回到了他的手中,如臂使指。如果此时叶一鸣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他就是真傻了。
“谢前辈!”叶一鸣慌忙间将黑甲收了起来,躬身施礼道。
“那小兄弟,我们现在可以坐下来谈谈了吧?”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名字啊...早在几百年前就被我忘记了,就还记得一个姓,叫童。要不你给我取个吧!毕竟要回到人群中去的...”
“小子不敢...”
“真是一个啰嗦的小东西!就叫童言吧!别前辈前辈的叫,听着不舒服!就叫...”
童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模样,抬头道“就叫童大叔吧!好,现在我来问你问题,你回答...”
“黑水城还有一条叫迷途的街吗?”
“有...那里属于童家”
“前辈...或许您应该叫童天博...”
“不...我就叫童言,与你说的童天博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你这酒,我很喜欢...哈哈哈...”
没有再说什么,童言起身捞起了地上的那壶劣酒,转身离去。叶一鸣想要出言留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作罢。
“小家伙,这里离黑水城还有多远?还有...”
童言此时已经走到了篝火能照到的边缘,此时叶一鸣看上去,他就是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出了这片林子,可以看到一条官道,往南五百里就是了。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呢?”
叶一鸣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借我套衣服...”童言的脸在说话的时候隐在了黑暗中,也看不出表情。
叶一鸣在篝火旁沉思,自己刚刚也许可以做得更好,像童言这种老怪物,多说几句话,也许都会受用无穷。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缥缈,好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叶一鸣!与童家嫡长子童心交好!”叶一鸣朗声回答道
叶一鸣忍不住站了起来,嘴角无声的笑着,还记得在黑水城北门的时候,老院长对自己说的。
如今去往神都,自己便算是同时得罪了黑水城四大世家的全部。去往神都路途遥远,路并不好走,到了神都,四大世家早有先行者,路...也不好走!
所以老院长让叶一鸣提前独身上路,也许在路上会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他们如果能在窘迫之时伸出手,那么路就会好走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