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前死后 28
作者:金山银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819

这天夜里,我们巡了一天的山后,十分疲惫,由于周围没有人家,我们只好露宿在树林中。由于害怕生火暴露我们搜山的任务,我们只能吃冷食。我们的向导叶尔兰是个非常适应山野生存的牧民,他一下马就去拿出自己带的烈性酒,就着干馕和熏马肠子喝了起来。热合买提是一名刑警,他也拿出了自己带来的食物,不过他的东西远比叶尔兰丰富的多,什么馓子、包尔沙克、油馕、炒烤肉等东西全部拿了出来,而我能拿出来的只有几块卤牛肉、榨菜和干馕。我们大家就这样在一起,喝着自己带来的凉开水,啃着干馕等,开始讨论搜山找逃犯的问题。热合买提和战友们争论谢正元会不会出现在几座山的问题,我却没有心情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听着。我的沉默引发了大家的注意,叶尔兰捶了我一下,冲我呜哩哇啦地说了一通哈萨克语,大家听了全都笑了起来。我不明白他们在笑我什么,因为我对哈萨克语只知道几个单词。我茫然地看着大家,还是热合买提给我翻译了一下叶尔兰的话:“他说这你抓的人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要是个美女,你肯定一眼就能记住人家的长相,并且当场就抓住了,抓坏人也要分是抓男人还是女人,男人对男人没有感觉,肯定记不住,就犯错了。”我听了热合买提的话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吃完后,我们找了一个比较干燥的地方躺下,算是开始睡觉了。由于连着三四天没有洗脸、洗脚和刷牙等,我感到浑身很难受,没有丝毫睡意。在这个时候,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方玉成的那种特殊能力的事情,我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强奸令眉、贿赂杨汉东的情景……在我的意识深处,这些东西都是不能让自己的辖区居民知道的事情

那一夜,我在那些往事的浮现过程中,真切地感到自己放佛正**裸地站在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面前,很难堪地接受质疑和审视。

正在我浑身木然地感受着这种很难为情的感受时,我分明听到远处传来了两声凄厉的枪声。凭借着直觉,我意识到,那个谢正元和我们的人相遇了。我急忙叫醒大家,这时又传来几声枪响。我们不约而同从地上爬起来,赶到马前翻身上马,循声而去。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总是尽可能地掩盖我很多难以示人的私密,但是从了解到方玉成的那种能力后,我开始感到人的**,已经不是守口如瓶和深藏不露就能掩盖的,方玉成颠覆了这种人性的隐蔽性,这叫我无法想象那种没有**,没有秘密的人类社会生活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生活。

我在浩渺的宇宙中经历了半年之后,终于具备了电磁性的磁场,这是我死亡之后的一个从精神到物质的变化突破。每次我的电磁场开始反应的时候,我够看到自己的身形,那是一个泛着肉色光极的男人身形。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了方玉成所说的生物电磁的不是什么神力的道理,这是一个自然幻化的结果。随着电磁生成,我终于进入到第二个幻化阶段,这个阶段让我具备了对人的意识感知和交流的能力,这让我对令眉才算有了一个彻底的解读,也是我真正知道令眉是我钟情的一个女人。

人在死亡之后,是不受人类社会规则和生命期法则约束的意识存在物质,这让我充分享有了人类不具备的各种能力,所以我后来重返人类社会之后,我能尽情发挥这些能力的作用。这让我更加相信生和死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并且生死的循环确实可以在某种条件满足的情况下能够发生的。但是要满足一个生命的生死循环过程,需要的是什么,只有亲历过的才能明白。

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曾经在心中对张宏强的死做过许多评估,我一直在想,如果张宏强还活着,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对方玉成的那种能力感到是一种无形的难受。但是这一切都已经无法让我了解了,因为他在那次搜山的任务中牺牲了。

那天我们我们骑着马一路狂奔,直到天色大亮的时候,才赶到事发现场,但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张宏强被摆放平整的遗体,还有身中数弹,面目狰狞而死亡的谢正元。我惊心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很笨拙地翻下马,一步一个趔趄地跑到张宏强的遗体旁,发了好大一会呆后,才像狼嚎一般哭叫了起来:“兄弟!!”

那天所有的战友都静静地肃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我那不成调的哭喊声,在山谷里久久地回荡着……

我一路上抱着张宏强回到了所里,在马上由于颠簸,张宏强鲜血也将我染了个透。安置好张宏强后,我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才回家的,因为我不想让家里的人看到我们流血的样子。

回家时,我老远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这个哭声让我知道了,我的孩子出生了……

我带着一种欣喜的心情冲进家里,直奔那个新生的小生命。小家伙被我抱起来后,费劲地睁大眼睛看着我,咧咧嘴又开始哭了起来。这时,我的岳母走过来端着一杯红糖水说:“是个小丫头,长的像你。”我看着岳母要给孩子喂水,忙接过杯子说:“让我来吧。”岳母笑着将杯子递给我:“瞧你高兴的,你可不知道我们小华为了生她受的那份罪哦。”听岳母这样说,我不由地看了一下陈之华,这时的她正躺在床上昏昏地睡着。我带着一种暖暖的感激之情,冲他无声地笑了。

星星的出生,使我对家更有了一份眷顾,人在活着的时候,对自己创造出来的生命有着一种天然的牵挂,并且还有一种莫名的满足。在那个时候,我感到我的生活将会在养育星星的过程中,和陈之华一直就那么过下去。

自从有了我自己的孩子后,我每天下班的时候,都带着一种莫名的急切心情往回赶。我总感到星星那张粉嫩的小脸在牵动着我的心,令我急切地想回去抱着她,亲吻着她。

岳母在照顾完陈之华的月子后,就回乌鲁木齐了,她还要回去照顾我的那个不会做饭的岳父。岳母在我这里住了40多天的时间里,常常会提起岳父的只知道换衣服,从来不知道自己洗衣服,不知道家里的洗衣机里堆了多少脏衣服。特别是在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在猜岳父这顿饭是在街上买着吃的,还是自己胡乱将就着吃的。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和陈之华都劝她快点回去,要不然家里的老爷子还不知道过的有多惨。她临走时,陈之华特意拿出钱让我给岳父岳母买了一些我们这里的土特产,让岳母带回去。象什么马肠子、土鸡、土鸡蛋等等的东西,买了一大堆,然后我又给岳母找了一个便车,让她回去了。岳母在踏上归途的时候,对我是千嘱咐,万叮咛,要我做到在陈之华产后一百天内不要碰冷水,不要干体力活,不要受凉等等的。劝我现在好好伺候媳妇,将来老了媳妇身体好是我的福气。

我对岳母的话当然是听的,但是我还是很难按时下班回家照顾陈之华。那时候正是90年代的后期,正是闹亚洲经融风暴的时期。其实那个亚洲经融风暴倒还没有让我们有什么天塌地陷的感觉,真正让我们感到忙乎的是我们县正忙着搞香港回归,有段时间我每天下午下班后,要参加我们局的大合唱排练;让我们感到有紧张气氛的是新疆发生了伊犁地区“2.5”、“2.6”骚乱事件,我们这里组织了各种各样的维护民族团结,反对民族分裂的政治学习;新疆伽师地震,我们要进行捐款,并且还提心吊胆地防震;还有白宝山的特大杀人案件,整天要让我们开展各种排查。那段时间,为了保障社会的稳定,我们所里的民警们全部都忙着搞安保检查、流动人口排查等等工作。然而这些工作基本上都是在外松内紧的状态下进行,外界并不知道我们在忙什么。

在排查流动人口时,我总是有意识无意识地避开方玉成,但是一想到要是那个白宝山偏偏和方玉成接触过,我岂不是漏查了一个线索吗?基于这个念头,我还是硬着头皮带着老搭档叶斯波力去方玉成那看看。

一来到他的门诊里,我们看到的是方玉成正在给几个病人扎针。叶斯波力看着那个躺在床上的一个妇女的肩上、胳膊肘上还有膝盖上扎的全是针,不由地感到一阵惊恐:“怎么要扎那么多针呀,看着让我头皮都发麻!”病人们看着叶斯波力惊恐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方玉成见我们来了,淡然地问了句:“你们来了?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呀?”我看着他那双有神却又总是显得平和的眼睛,心里不由有些发憷,但是很快我又习惯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说:“我们这次来看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新来的亲戚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