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探长先生，我的意思是贪婪。”伯顿伸出了一根手指，“有的人看到有价值的东西就想把它据为己有，哪怕是不择手段。不幸的是，这样的人在世界各地您都可以见得到。上帝创造了不完美的人类，但却给了人类追求完美的**，这就是人类堕落的本源。”

“那日本人怎么样？日本人对这些化石感兴趣吗？”

“啊，日本人。探长先生，我要说的是，尤其是日本人，他们对北京人头盖骨化石抱着的兴趣简直比沼泽地里的烂泥还要浓。您知道吗，探长先生，我们接到最多的请求就是来自贵国的这个不安分的邻居。他们以各种名义——以个人的名义、以学会的名义、以文部省的名义——总之，以他们可以想到的各种名义，要求加入到这项研究里来。

“这些申请就像雪片一样，每天都挤满了我们的信箱。我们已经多次拒绝了他们，至少拒绝了其中的绝大部分，可是，我们却不可能把他们全部都拒之门外，因为那样做就违背了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宗旨。洛克菲勒基金会赞助‘北京人’这项研究的目的，就是要集中全世界最优秀的专家和学者的智慧，在这个领域内不断地拓展下去。这些最优秀的专家和学者当然也应该包括日本的专家和学者在内了。

“更何况，现在日本人已经占领了你们中国很大一块地方，我们现在所生活的这座城市也握在他们的手心里。恕我直言，探长先生，我们现在都生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面，”说到这里，伯顿用手指了指骆明山和自己的胸口，“我们都是这样，您和我，这是一个令人不能接受但是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所以我们不得不接受一些他们的学者或者专家来我们这里工作。”

说到这里，院长把酒杯放在茶几上，离开了沙发靠背，俯身向前，双手十指交叉搭在大腿上，灰色的眼睛里闪着殷切地的目光。

“探长先生，我希望您已经了解了北京人头盖骨化石所具有的巨大的学术价值、历史价值以及对于你们中国人来说不言而喻的重要性，因为——请允许我这么说——它是你们中国人的祖先，所以我们都有责任，您和我，特别是您，作为北京地区负责治安的警务人员，更有这个责任，保护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安全。”

骆明山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也放在茶几上。

他心中想，在没出事之前，你们美国人把这些中国的国宝就像当成了自己的私人财产一样，连碰都不让我们中国警方碰一下。现在出事了，就急忙要求我们中国警方出面保护了，把保护头盖骨的责任让出一部分，压在中国警方的肩上，好像这是一种慷慨的馈赠一样。

可是，要保护这样的无价之宝，需要***整整一只军队，而不是十几个退役的美国大兵，或者一个小小的警察局。现在，你们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死抓着头盖骨化石不放，还打算拉我们进去做陪葬品。妈的，事情怎么会弄到这个地步！不过，他并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而是很有礼貌地回答说：

“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院长先生。保护北京人头盖骨化石的安全，这是我们北京警方责无旁贷的义务，这需要我们双方的精诚合作。”

“没有问题，探长先生。只要有什么需要我的话，我愿意随时向您提供任何帮助。”院长伸出了手。

骆明山握住了院长的手。他发现院长的手由于情绪激动而变得热乎乎的，好像刚从手套里拿出来一样。院长的脸膛现在更红了，而且还闪着光，好像已经熟透了、快要从树上掉下来的红苹果一样。

“院长先生，如果我可以给您提一个建议的话，——我并不是否认您的警卫们的工作效率，恰恰相反，我认为他们的工作非常出色——但是，我仍然建议您，如果有可能的话，您最好再聘请几位中国的武林高手。”

骆明山知道，自己最后的这个建议是一个好建议，但是他也知道，院长是不会采用这个建议的，不过，他还是把它提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