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骆明山从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大周和小马正靠在汽车旁边等着他。大周手里拿着一根点着的香烟，两个人正在亲切地交谈着。天色已近晌午，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觉得骨头里面都是舒舒服服的。

骆明山站在台阶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尽管现在已经是中午了，可是他却感受到了一种只有早上的空气才会带来的那种清新的感觉。在医院的大楼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泡在了消毒剂里一样，身上到处都是医院的那种味道，但是，一回到阳光下，这些味道就像阳光下的冰块一样全都融化消散了。

由于工作性质的关系，骆明山走遍了这座城市中的那些肮脏的地方，臭水沟、下水道、垃圾堆、小树林、贫民窟……总之，就是那些阴暗的、容易滋生罪恶和被人抛尸的地方，比起这些地方，医院里的味道还算是好的呢。也许正是由于这种缘故，所以，他比平常人更能够体会到外面这个正常世界的可爱，才会体会到无拘无束的空气的亲切。

在拉开车门的瞬间，他无意中一回头，又看到了楼顶上的那面星条旗，它依旧孤零零地在那里摆动着。他的目光顺着楼顶滑下来，看到了楼前那些排队求医的人们。也许这就是那面小旗的意义，他想。如果这面小旗消失了，楼下的这些人该到哪里去寻求这种救治的机会呢？

他们的汽车很快驶上了长安街。

“怎么样？清洁工那儿有什么发现吗？”坐在后排的骆明山问。

“没有。”大周一边开车一边说，“和那几个警卫一样，她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像每天早上一样，扫完地就走了。这真是邪了门了。我看那几个值班的美国人都已经给弄傻了，打破了脑袋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个叫鲍勃的不是说，这很有可能是幽灵干的吗。”

“哎，你说，昨晚上那活儿会不会是孙瘸子干的？”坐在大周身边的小马问。

大周摇摇头。“他哪有那本事啊。这老小子小打小闹还凑合，要他连开几道锁，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了。就说那个密码锁吧，北京城里能打开的就没有几个。”说着，大周作了个强调的手势。“没有几个。再说了，孙瘸子也没那个胆量。你要他对付一个老头还凑合，对付那几个美国老兵油子，那不是找死吗。那几个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老兵油子可不是吃素的，一个个身高马大，膀大腰圆的，一个个就像跟我学似的，一般人见了还不吓得躲得远远的。”

“你又吹上了，”小马说，“上回那个宋德彪好像就不怕你这个膀大腰圆的吧。”

“我不没注意嘛，让这小子钻了空子。”大周最讨厌人家提这个茬儿了，昨天夜里侦缉队的哥们儿没少拿这个开他玩笑。他瞟了一眼小马，“你小子昨晚上不是也被人家给修理了一顿吗？”

小马一吐舌头，“得，咱哥俩彼此彼此。哎，你说，这会不会是那些警卫自个儿干的。”

“自个儿干的？你是说那两个警卫监守自盗，您说呢，头儿？”大周望着反光镜中的骆明山。

骆明山点点头：“你还别说，咱们小马的脑瓜还挺灵的。不过，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探长？”小马问。

“很简单，如果是他们干的话，他们应该编一个更好一点的故事，比如这两个人被打昏了或者更精彩些，其中有一人中弹负伤啦，这样听上去更可信，而不是编出一个什么幽灵来。这种情况不像是编出来的。再说了，他们虽然有所有房间的钥匙，可是别忘了，他们还是打不开那道密码锁。不过，这个方向我们还是要查一查的。这样吧，你们两个回头去把昨晚上那四个值班的警卫的资料都查一下，看一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行啊，小马。”大周说，“有想法啊。不错，不错。不过，头儿，如果不是监守自盗的话，那个窃贼可真就了不得了。我就琢磨不透了，他是怎么进出又是怎么出来的，那几个警卫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呢？莫非他是个隐形人？”

“哎，”小*珠一转，又转出一个新的念头来，“那你说，昨晚上那事儿会不会是‘鬼魅大盗’干的？”

“鬼魅大盗？什么鬼魅大盗？”大周没听说过这个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