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一叶小兄弟是？”书生诧异，之前并不好奇，只是见到一叶如此熟练的磨墨，让他有些意外。这青山倒不是说读书人很少，只是这个岁数的读书人，好似都不会在外面蹦跶吧。

“这位一叶弟弟是星玄仙师的师弟，今日跟仙师一起过来的。”梨暮雪介绍道。

“我叫一叶，跟师兄来看漂亮姐姐的。”一叶憨笑着说道，

书人闻之一笑，梨暮雪笑骂一句：“就你贫嘴。”

“怪不得是仙家之人，果然非凡。”书生笑答。

“过奖，平时山中无聊，常跟师兄入藏书阁观书写字，磨墨这种小事还是会的。”

“麻烦公子为我画一张肖象便好，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暮梨雪说道，她已经看见李婶从店中出来了，但没看见梨老板跟天剑一，不知他们是否注意到这边。

“好。”闲聊片刻，一叶已经研磨好墨汁，书手取纸，持笔，下笔行云流水，一笔一画好像浑然天成，梨暮雪观之，如置身于镜见，栩栩如生，就连其特有的柔美气质，在纸上都现得活灵活现。

不多久，停笔，画完。

“姑娘可还满意。”书生停笔，向梨暮雪问道。但画上墨迹还未干，书生也没动画。

“很满意，公子可真为才子，这画象，就跟我照镜子一般。”梨暮雪满意的笑答道，如此画功，说是才子也可说得，这样的画，她又有何不满意呢。

“我们相识这么久，我也没有给过姑娘什么礼物，这纸画像姑娘也坚持付酬金，这样吧，我为姑娘再画一幅，这一幅，就当是为相识一场，请姑娘莫要推迟。”书生把这张画刻于一旁晾着，再取一张纸，一叶也懂事的继续磨着墨。

“那小女便不推迟，谢过公子。”梨暮雪一礼谢过。

书生再次持笔，这次他画的不再是简单的人物肖像，首先出现在纸上的，是一缕斜阳，一叶明白了，这画中之景，便如昨日一叶初见梨暮雪之时之景一般。

果然，斜阳之下，皑皑远山，柳岸柳枝轻摇，清水缓行，岸上小楼并立，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柳树下那道倩影，众人熟知的白衣束锦，坐于岸堤之上，头靠柳树，恰时有风徐来，吹动柳枝轻摇，一同带动的，还有这画中美人的三千青丝，及些许衣带。

仙，这一字，在青山人们的脑中第一反应因该是居于万丛大山之中一众仙家，但这纸上所画，与那种仙不同。

这个仙，不是指人，不是指所行之事，而是指一种气质，一种由人与景共同烘托出来的气质，她存在于这世间，人能看得见，触得到，却又好像不属于这世间，高于尘世，超然于尘世，让人心生向往，又好似拒人于千里之外，不食人间烟火。

一叶愣住了，研磨的小手也停住了。这画中之景，与昨日初见，何其相识。

梨暮雪也愣住了，她第一次看见别人眼中的自己，原来，自己也如些惊艳，有些梦幻，她只是终日不知所措的计算着时间，对于春去秋来无可奈何，没曾想，却活成了别人眼中仙子一般的样子，这也算是，这世界，对于她的一中慰籍吧。

“好画，好画，此等美人儿，只怕是九天仙子降世吧，敢问老板，此画卖否，价格任开。”此时谁都没注意，书生摊边又来了二人，二个似主仆，皆四五十岁左右的年龄，说话的人身高八尺有余，比在场众人都高一些，一叶看他都是仰着头。后面跟着的仆人跟书生差不多高，静静的站在后面。从二人身上的衣着与气质来看，肯定又是那家宦贵人家的老爷，价格任开这种话，从二人口中说中倒也并不违合。

“抱歉，这画是为朋友而作，非卖，若两位客官感兴趣，在下可再为二位客官作一幅，只是，不能与这张相同。”书生画完，也沉浸于画中，提着笔寻视着画的四处，找寻着有没有哪一个地还不够完美。

听到新来的客人说话，他报之一笑，看着此画，愿花重金相寻，也可为半个知音，只是读书之人，淡薄名利，至少他在这副画之前是这样的，重金也罢，半个知音也罢，这画，本就不是拿来卖的，它的出现，是书生让它出现，它的身上，也有书生所赋予的独特价值。

来人看看书生，看看一叶，再看看梨暮雪，似乎明白了什么。

说道：“是在下鲁莽了，才子佳人，果然，此等良画的出现也是因该。我之前只注意到画，心想这等珍宝，若有幸收藏，定为人生来幸事，方才口出此言，我为姑娘赔罪，还请姑娘谅解，在下实属无心过。”

“公子客气，公子惜才，何罪之有。”梨暮雪回道，说实话，她很喜欢这副画，画中人是她，书生也是为她面作，但这幅画是书生所作，所有权还是书生，卖与不卖，还是看书生个人意愿，她也不合适说什么。只是没想到，价格任开，书生还是愿意为她留下这幅画。

“这样吧，梨姑娘跟一叶弟弟先回去吧，估计梨老板找姑娘有事，画先放我这，等下回去我将画装裱，下午还会在这摆摊，姑娘到时再过来拿便是。”书生说完，示意两人茶楼方向，天剑一正单手握剑向众人走来。

“好，那就有劳公子，小女告辞。”梨暮雪一笑，招来一叶，向天剑一走去。

后来的二人一愣，还以为一叶是书生的书童，随之一笑，不再关注，主事之人向书生问道：“不知老板，可否能依据我现在的模样，画出我年轻时的样子。”

“敢问客官要多年轻？”书生诧异，他为不少人作过画，听过无数种要求，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听见。

“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来人想了想说道。

“可以一试。”书生说完，取纸，持笔，来客的仆人自觉的走到一旁，为书生研墨，书生倒也没有什么反应，提笔便画。

“星玄哥哥怎么来了？”梨暮雪带着一叶相迎，笑问道。

“没事，店里无事，随便走走。对了，那边那两人是？”天剑一看到二人到来，本来单手握剑的改为双手抱剑，也微笑着看向二人。

“他们啊，一对主仆，来向书生求画的。”梨暮雪看着天剑一所指，便知道天剑一问的是谁，满不在乎的回道。

“求画的人？好吧，与你们没起什么冲突吧。”

“没有，人家求画，我们凑热闹，哪会起什么冲突。星玄哥哥你怎么了，那两个人有什么问题吗？”梨暮雪还是第一次见到天剑一这么紧张，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问题，就是看你们在这边待了半天，又是一群人，怕你们被人欺负了，所以过来看看。”

“怎么可能，哪有谁随便欺负人的，星玄哥哥多虑了。”

天剑一没再说话，淡淡一笑，三人一起回到了茶楼。

“师兄果然也感知到了吗？看来不是错觉。”一叶心想，有天剑一在，他倒也不用考虑什么，就安心做个孩子便好。

后面柳岸旁，后来的二人已然拿到想要的画，付下一笔不菲的酬金，也离开了。

书生没太关注后来的二人，他再次认真看了看之前为梨暮雪画的那一幅画，而且小心收好，再整理好桌面，把古琴重新抱回桌上，双手十指飞舞，有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