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软语情切讨垂怜 砍柴原须费思量
作者:子鱼木风      更新:2020-04-14 16:27      字数:3216

沈玉坚来到后院,见一个身形胖大的道人正在指手画脚,分派几个年轻的道士烧火做饭,便上前道:“你是这儿的管事师傅吗?”那胖道人没好气地道:“不错,小子,你来这儿做什么?”沈玉坚向他说明了来意,那胖道人一双刁钻的眼睛骨碌碌地向沈玉坚浑身上下打量了几眼,裂着嘴冷笑道:“小子,就凭你这副瘦骨伶仃的鬼模样,也想来学武,嘿嘿!当真是笑话奇谈了,瞧见你道爷我没有,身子骨这么壮实,都学不得仙霞门的上乘武功,就凭你这小鬼也配。从明日起上后山打柴,可不许偷懒。”说完,横了沈玉坚一眼,不再理他。

沈玉坚只得返回回春院,刚走到门口,便见到林逸飞、杨雪樱、柳玉如三人走了出来。林逸飞道:“沈师弟,你见掌门,怎地走了这么久,我们来这儿都等了你老半天了。”沈师弟说了向掌门求恳学武一事。林逸飞神色镇重地道:“沈师弟,你进仙霞门已实属不易,要想成为习武弟子,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单那八卦风火阵就不易闯过。”

沈玉坚道:“师兄当年是怎么闯过的?”林逸飞抓耳挠腮地道:“说起这件事,我至今也是糊里糊涂的,当时我在阵里走了足足四天四夜,在第五日头上忽然见到一片光亮,我顺着光亮走,也不辨方位,便走出了石阵,后来听师父说:“我那是遇上了阵法奇正交变之际的生门,这才侥幸走出。总而言之,这石阵极不简单,去里面走一遭,好比在鬼门关里闯了一回,你去了就知道了!”说到这里,脸上神色怔忡不安,过了片刻,方才恢复宁定。

杨雪樱道:“林师哥,你这么一说,我跟柳师妹听了都觉瘆得慌,更别说沈大哥了。”林逸飞摇摇头道:“杨师妹,我和沈师弟可不能跟你们两个比,你们从小便是仙霞门的弟子,自然不用去闯那八卦风火阵,我跟沈师弟可就不同啦。”

杨雪樱道:“过那八卦风火阵,还在三月之后,眼下还不急,我们还是帮沈大哥过眼下这一关吧,听说那姓崔的胖道士刁蛮的很,沈大哥这一回落在他手里,怕是要吃不少苦头,我们怎生想个法子,帮沈大哥一把!”林逸飞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我早有了主意。”

到了第二日,沈玉坚前往后院,刚一跨进门,便听见林逸飞道:“崔师叔,再来一杯怎么样?这可是我师父私自酿制的菊花酒,味道不错吧?”沈玉坚心道:“林师兄怎么来了?”

忙走进后院账房,便见昨日呵斥自己的那个胖道人正横卧在一张躺椅上。胖道士姓崔,名叫崔清志,正是掌管仙霞门后院的主事。林逸飞手提酒壶,在一旁给斟酒,杨雪樱和柳玉如在身后给捶背。崔清志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笑道:“小丫头,使点劲,嗯,对,就这样!”手中撕着一只叫花鸡,吃得嗒嗒有声。

沈玉坚见了眼前的场景,不禁愕然。崔清志看了沈玉坚一眼,说道:“你们想让我照应的,就是他吗?”杨雪樱道:“是啊,崔师叔,你可不能怠慢了我沈大哥,他可是对我们仙霞门立有大功的人,你要是怠慢了,怕是要在掌门那儿担一个老大的不是呢!”崔清志哈哈大笑道:“你们三个小鬼头,别在我道爷跟前弄鬼,以为道爷我好糊弄,那可是打错了算盘!”

柳玉如道:“崔师叔,我们拿了好酒好肉来孝敬你,让你照应沈大哥,可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崔清志双眼一翻,说道:“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柳玉如道:“你可知我沈大哥是谁带上山的?”那道人道:“是谁?”柳玉如道:“是玄冥子卞师伯带上山来的,卞师伯不带别人,偏偏带了我沈大哥上山,自然是十分喜爱沈大哥了,将来沈大哥是要入卞师伯门下的,你虐待我沈大哥,便是瞧卞师伯不起,卞师伯恼将起来,岂不要揍痛了你的老骨头!”

崔清志瞪了柳玉如一眼,摇头道:“丫头,你师叔我在这后院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了,可曾怕过谁了?你搬出卞师哥来吓唬我,难道你师叔我就这么不经吓吗?”

林逸飞笑道:“崔师叔,你何必跟我柳师妹较真,她是跟你闹着玩的!我知道师叔最是面冷心热的,凡是经你手里调教过的弟子,起初虽叫苦不迭,可到了后来,背地里都管你叫活菩萨呢!”

崔清志哈哈大笑道:“看来,还是你这小子最有良心,算是说了句公道话,好吧,看在你们的这壶酒和这只叫花鸡的份上,我不让他下山去挑水就是了,柴却是非打不可的,每天打的柴要足斤足量,半点马虎不得。”

林逸飞笑道:“师叔这是说那里话来,既然师叔有意垂怜,我沈师弟每日里打的柴自然足斤足量,那是丝毫不差的!”崔清志呵呵冷笑道:“是么,到时候你师叔我称称不就明白了吗,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足斤足量。”林逸飞挠头道:“师叔,你不会当真要称吧?”那道人道:“你师叔说过的话,那回食言了?你们三个小鬼现在可以走了,再要啰嗦,把你们四个一并拿了去见掌门,看你们还能耍弄出什么花招来!”

柳玉如伸伸舌头道:“亏你还是我们的师叔呢,在我们小辈面前耍横放刁,也不怕羞!”

崔清志哈哈大笑道:“你师叔我在这里当差这么久,掌门都没说过什么,你这小丫头片子倒分派起我的不是来了,赶紧给我走得远远的吧!”

沈玉坚道:“林师兄、杨师妹、柳师妹,你们的心意我心领了,我进仙霞门学武,可得凭真本事,岂可偷奸取巧坏了仙霞门的规矩。”崔清志大拇指一竖道:“好小子,倒也有点志气,看见那柄柴刀没?这就去吧,每天五百斤木柴,可不须少了一两。”说完,又对林逸飞、杨雪樱、柳玉如三人道:“你们三个小鬼,可不许暗地里帮忙,要是给我发现了,非把你们抓起来一人打一顿屁股不可!”

沈玉坚道:“崔师叔放心,弟子绝不敢坏了仙霞门的规矩,自取其辱!”崔清志道:“那就好!”说罢,站起身,摔袖走了。林逸飞走上前,拍了拍沈玉坚肩膀,说道:“沈师弟,看来我们没法子助你了,能不能习武要靠你自己了。”

沈玉坚提了柴刀,独自来到后山。他起初想:“不就是砍柴么,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哪知到了后山才发现,后山林木虽多,但大多都是碗口粗细,如何能砍伐得动。沈玉坚只能拣些干枯的细木来砍,饶是如此,他身子瘦弱,一日下来也砍不了多少,何况还要把砍下的木柴背回去,来回少说也要走十几里山路。一天下来,疲惫不堪。到了晚间,崔清志见他砍的柴不足二百斤,少不了冷言冷语讥嘲一番。沈玉坚心中郁闷,却也无法可想。

到了第二日,沈玉坚臂酸腰痛,手上满是血茧,但仍是忍痛上山砍柴,但砍的柴只有比昨日更少。晚上,崔清志没好气的道:“小子,怎么样,还想学武吗?”沈玉坚道:“自然想!”

崔清志冷笑道:“小子,你知道你道爷我当年像你这样的年龄,一天下来砍多少木柴吗?”沈玉坚道:“砍多少啊?”崔清志道:“整整一千斤。”沈玉坚“啊”的一声,惊道:“那么多!”

崔清志不无得意地道:“厉害吧?”沈玉坚点了点头,说道:“崔师叔,这砍柴跟习武有什么关系啊?”崔清志笑道:“你小子不明白了吧,砍柴虽是小事,却可以看出一个人有没有学武的资质,你以为砍柴是笨功夫吗?”沈玉坚奇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不少学问?”崔清志道:“这个自然!”说着捡起一根腕口粗的木材,立到墙上,说道:“你来试试。”沈玉坚握住柴刀,使力砍去,啪的一声,那木柴竟蹦了起来,险些弹到他脸上。

待捡起木柴一看,上面竟连一丝刀痕都没有。崔清志笑道:“笨蛋,你这样使蛮力,那是一点用也没有,看好了!”拿起柴刀,轻轻一砍,那木柴便斩为两截。沈玉坚见他并未使多大力气,便砍断了木柴,心中不免感到诧异。崔清志道:“木质性柔,所谓柔能克刚,一味使蛮劲有什么用。你砍时要感受木质的柔性,刀刃接触的一刹那要顺势一转,然后再发力,明白了吗?你再试试。”

沈玉坚依照他教的法子,果然轻轻松松地便将一根木柴砍断了,顿时感到欣喜不已。崔清志道:“小子,凡事要多琢磨琢磨,别总是一味较真,那是自讨苦吃,明白吗?”说完便拂袖去了。沈玉坚听了,不禁一呆,心想:“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不该学武吗?还是意有所指。”

沈玉坚次日又独自上山砍柴,虽然砍的柴比前两日多了不少,但仍不足五百斤,心中不住反复思忖崔清志说过的话,却总不得解。不过从那日起,崔清志再没跟他多说过一句话。沈玉坚见自己打的柴总不足数,心中甚是忧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