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城很大,以北陵军的储备还不足以炸毁整座蒙城!”
“大家不要乱!一部分人去清理城门处的碎石,一部分人去搜寻埋在城中还未引爆的炸药。其余人,向安全地方撤离。”
无忧一身便衣稍显狼狈,此刻站在一处围墙上,高声说着。
他的声音很是镇定,完全没有身处险境的紧张和慌乱,极具感染力,让众人不自觉的跟着平静下来。
无忧说的没错,北陵军的储备并不多,埋在城中的炸药不够密集,而且需要人为的动手点燃。
即便如此,东擎军应对的再好,终究死伤不少。
然而,北陵留下的不止是这些。
不知何时,城内不少地方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蔓延不断在城内铺开。
……
这一战,北陵丢失蒙城,东擎损失惨重,严格来说,东擎赢了,却是损失惨重。
战后第二天清晨,朝廷的信函到达半是废墟的蒙城,来到冯仑贞手中。
两国休战。
在这场战役到达尾声之际,萧沫妃正在李家充当李静瑶的身份,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
距离和锡廖约好的三天时间已到,萧沫妃等在上次见面的酒楼,还是那一个包间。
“大公子让我转告你,长公主若真有诚意,还请亲自去霍渠山庄商谈。”锡廖说道。
“看来霍渠山庄是看不上震天雷了。”萧沫妃微微皱眉,声音听不出情绪:“如此,也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见萧沫妃起身要走,锡廖拦在门前:“你不愿意去霍渠山庄?”
“我暂时不想离开北陵。”也未必走得了。
“那你也不想去见我家主子?”
萧沫妃轻笑出声:“你是说霍延啸?他不是要成亲了吗,我去难道要给他送贺礼!”
锡廖一时语塞,无言的看着萧沫妃。
虽说李家派人去霍渠山庄想要联姻是事实,但是霍延啸并没有要成亲的意思,他只是故意骗的萧沫妃。
没想要她倒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找大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自然是交易。”萧沫妃看向锡廖:“奉劝你一句,你若真的在意汝南王府的人,便趁早离开。留在那里,不过害人害己。”
“你什么意思?”
“震天雷的配方已经分作四部分交由四大国主,如果这个时候,让人知道霍渠山庄拥有完整的配方,你说会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锡廖神色一凛,看着萧沫妃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萧沫妃转身坐了下来:“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提醒一下霍渠山庄而已。”
四大国,不论朝廷,还是江湖上,在兵器一行,霍渠山庄一家独大,虽说生意往来上认识的人比较多,但同样眼红的人不少。
朝廷同样如此,只不过是因为相互牵制,没有机会出手而已。
震天雷的配方,霍渠山庄就算现在不需要,将来也会需要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沫妃笑笑,没有再说。
锡廖紧了紧手中的剑,看着萧沫妃,百般思绪而过。
“你想杀我!”萧沫妃开口,肯定的说道。虽然杀气一闪而过,她还是能察觉到。
走到锡廖跟前:“若有一天,你真要动手,还请准备好了。因为那时,我不会留手。”一旦出手,必定是至死方休。
…
“公子,楼水天阁只负责情报买卖,您这要求,我们实在是无法应承。”管事的抱歉的说道。
“我要见她,你们只要安排我们见一面便可。”
管事的为难的看着男子:“这,若是别人还可以商量,只是,地下城的人,我们实在做不了主。”
“不管多少银子我都拿得出。”
“公子,这不是银子的问题。”
“我要见你们阁主!”
“阁主不见客,公子请回吧。”管事的客气的说道。
“张爷,堂主来了。”一丫鬟对管事禀报道。
“好,我马上到。送李公子…”管事说着,看向男子,却只见原地空空。“人呢?”
萧沫妃刚坐下,门便被人撞开。
“你是负责这里的堂主?”一男子闯入。
萧沫妃抬头,颇为意外:“你这是来找我?”
看到萧沫妃,李维央皱了皱眉:“我找楼水天阁的负责人。”
“有事吗?”
“…,我想见一个人,需要你们帮助。”
“磬雨?”
李维央没有说话。
心下轻叹,萧沫妃还是开口:“这事你该和管事的说。”
“他说他无权决定。”
“他说的没错,地下城的势力不弱,同样拥有着庐沪的情报网,是楼水天阁的竞争对手,还是劲敌,而且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会无端招惹对方。
李维央微微沉默,声音暗哑:“我没有别的办法。”
“为何一定要见她?见到了,又能如何?”萧沫妃轻声道。
“我只想问她一句,曾经的那些拥有是否只是虚情假意,那些美好又是否只是镜花水月。”
曾经潇洒不羁的李公子,却是眼下这般萧索孤寂的模样,何至于此。
大概是,真的动了心,收不回来了。
“那年我离开家,孤身一人来到东擎,打理着京都的生意。也是那一年,认识了磬雨。”
当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挑着胭脂的姑娘。
“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那时的磬雨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面容稚嫩,衣着光鲜,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美艳。
“脸上的瑕疵还能用胭脂遮掩,可是心底的疤痕又要拿什么填补。”她看着他,轻声细语道,眼中什么也没有,却有仿佛斑斓的色彩引人入胜。
从此,那一眼,便望进了他的心里。
“她一直在东擎?”萧沫妃疑问道。
“是,我们认识已有四年,她一直都是她。”
萧沫妃摇摇头:“她还是她,你若真心待她,何须刨根问底。”
李维央看着萧沫妃,片刻沉静开口:“我不是阿啸,可以包容对方的一切。”
“…,你不是他,你怎知他如何想。”
“你不信?”李维央的眼中出现一丝神采:“我们打个赌如何?”
片刻思索,萧沫妃没有拒绝:“你想怎么赌?”
“我们就赌阿啸……”
北陵的气候偏寒,即便是夏季,早晚也有些凉意。
少见的,萧沫妃独自一人走在环水岸道,步履从容,思绪万千。
蓦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停驻在前方,淡漠的目光如火般灼人。
萧沫妃停下脚步,看向他。
完全陌生的人。
孤清,冷寒,隐而不发,就像未出鞘的宝剑,光华内敛。
骤然,男子拔剑冲向萧沫妃。
萧沫妃略一思躇,抬起匕首,不退反进。
显然,萧沫妃不是对手。男子并未使出全力,萧沫妃却已节节败退。
眼看着萧沫妃左手又一匕首袭来,男子抬手挡下萧沫妃的右手,剑式一转,击向萧沫妃的左手。
突然,萧沫妃左手一个回转收回匕首。男子猝不及防,长剑刺在她的肩胛。
萧沫妃狠狠皱眉,一脚踢开有些怔愣的男子,却是后退之中,跌落水中。
男子只是片刻晃神,立刻跳入水中,只是,再也寻不到萧沫妃的身影。
湿淋淋的现在岸边,男子许久没有动作,严肃的看着湖面,一脸深思。
“地桡。”锡廖到来,原本一脸的笑意在看到男子的样子后,消失不见:“怎么了?”
“她落入水中,不见了。”地桡冷硬的开口,看着湖面不曾转开眼。
“据我所知,她水性很好,你不用担心。”
“她落水前,被我刺中一剑。”
“什么!”锡廖轻呼,吸了口气,事情好像和想的不一样。
“她,伤势如何?”锡廖问道。
地桡敛眸,微微思索,却是没有回答,转言道:“我这次来是奉主子之命带你回去,汝南王府,你该做个了结了。”
闻言,锡廖的神色沉重了几分,没有说什么。
三日后,北陵的功臣李沁阳回到庐沪,赐万金。
同时,北堂日照为李沁阳和悠怡赐婚。
比起一片闹腾的宫里宫外,此刻的凤清宫可要幽静的多。
“公主,李公子已经来了。”侍女禀告道。
倚靠在软塌上的悠怡,闻言强打起精神,起了身。
虽说还是一张不冷不热的脸,眼中却满含喜意。
看着清减了不少的悠怡,李沁阳微微皱眉,细细的看着她。
“听说边关很危险,你有没有事?”悠怡开口。
李沁阳沉默。
顿时悠怡有些急了:“受伤了吗?”
轻呼一口气,上前两步,揽住悠怡:“我没事,倒是你,身体好像不大好。”
“我没事,就是担心你。”悠怡在李沁阳的怀里微微摇头。
“都结束了。”
片刻后,两人坐下。
“李家如今正是需要扶持的时候,你为了我放弃入仕,族里会不会不高兴?”悠怡问道。
她听说北堂日照让他选择,是要功成名就还是相守爱人。
李沁阳选择了赐婚。
本来以李沁阳的才智和谋略,若能入官场,将来必定平步青云。却是因为她,放弃了大好未来。也是李家的一大损失。
“他们不高兴又如何,我们高兴便成。”李沁阳无所谓的笑笑,见悠怡一脸不赞同,宽慰道:“别想太多。如果能就此退出朝廷权利中心,对李家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可是…”
“相信我。”李沁阳打断悠怡的顾虑,随即笑笑:“怎么,还没成为李家的人,就开始为李家的未来担心了?”
悠怡浅笑,嗔怒的看了李沁阳一眼:“我才不担心李家。”
……
一跨出凤清宫大门,李沁阳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虽然在蒙城之战中立下功劳,却被梁王一党打压,还要追究他炸毁蒙城的罪过。
逍遥王袖手旁观。
皇上虽说有心重用他,可终究势单力薄,有心无力。
见李沁阳走远,悠怡抬起绣帕捂在口上,轻声的咳咳起来。
脸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看起来,虚弱至极。
“公主,该吃药了。”轻荭出现,端着一碗药,轻声道。
“放着吧,我待会儿吃。”悠怡放下手中带血的帕子,弱声道。
轻轻叹了口气,轻荭把药放下,劝慰道:“公主会好起来的。”
悠怡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在东擎南沐两国的交界处,是一座悍然挺拔的山脉,山脉地处偏南,靠有天然形成的湖泊,密林环绕,一片优美富饶之态。
此山,称为四环山。
然而,这片山不属于东擎或是南沐。
这便是四国的兵器业之首,霍渠山庄的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