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庐沪。
“果然是狗急跳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私闯民宅!”锡廖不怒反笑,神色幽暗的看着眼前这群不速之客。
半月前,有人一纸罪状告到兵部,罗列了汝南王的条条罪状,叛国通敌之罪首当其冲。
原本这等罪责刑罚之事不该由兵部管,但是这罪名太大,偏偏犯到了忠正爱国的兵部侍郎杨泽手中。
当天,这份罪状就被杨泽亲手交给了刑部,也让刑部尚书季肆业不得不重视。可是当事人是汝南王府,若说只有一封汝南王的亲笔信作为罪证,未免有些不够分量。再则,东擎段靖飞受诬陷一事在前,更不得含糊了事,仅凭一封信就判罪。
通敌叛国可是诛连之罪,牵连甚广,汝南王自然否认。
刑部明察暗访小半月,没有一丝进展。
就在北陵皇准备拍案叫停时,一位证人站了出来。
让所有人吃惊的是,这人证不是别人,正是汝南王的小女儿覃季。
明天就是公审的日子,届时刑部季肆业亲审,兵部尚书杨泽陪审,皇上也会到场听审。
汝南王不得不怕。
果然,今日怕是要杀人灭口了。
随着青衣护卫的进入,一墨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踏入,正是汝南王覃庸。
“覃季。”覃庸定定的看着锡廖身边的覃季,沉声道:“我汝南王府养育你十几年,你便是这样报答的?”
覃季看着昔日唤作父亲的男子,微微垂眸,浅声开口:“养育之恩不敢相忘,但是生育之恩大于天。昔年,你杀害我父母一族时,便应想到会有今日之报。”
“生育之恩?”覃庸低声喝道:“覃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是你的父亲!你就如此受奸人挑拨,把矛头指向自己的家人?”
覃季沉重的看向覃庸:“十六年前,姑苏城外寒空寺,汝南王妃捡到我,并带回府收养,外称是汝南王的小女儿。”
“那一年,锡氏一族上百口人,被你残杀殆尽,只剩下年幼的哥哥和襁褓中的我。即便你养育了我,可是锡氏一族的仇不能就此算了。是我欠了汝南王府,这份情,我会还。而汝南王府欠我锡氏一族的,也请还了吧!”覃季缓缓说道:“等此件事了,我会还上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覃庸冷然的看了锡廖一眼:“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十几年的家人情分,竟比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胡言乱语!”
默然的转开视线,覃季没有言语。三年前,锡廖找上她时,她并没有很相信,后来,她找人查证,她确实是汝南王妃在寒空寺门前捡回去的,一切都说明着锡廖说的都是真的,她不得不信。
“汝南王,话已至此,不必多说。有什么话还是等明天刑部大堂上说去吧!”锡廖沉沉开口。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汝南王一声冷笑:“给我拿下他们!”
“你以为我会一点准备也没有?”锡廖同样冷笑,忽而高声道:“杨大人,来了许久,可要进屋喝杯茶。”
覃庸诧异间,只见黑衣黑靴的杨泽大步走了进来。
“汝南王,可有兴致一起喝杯茶。”
……
“你叫莫宏远,是陌家族长的侄子。”萧沫妃看向同坐在马车内的白衣青年。
男子挑眉:“你知道?”
“有所耳闻。”萧沫妃勾唇:“陌家虽说生意做的大,陌家族长却是只有二个女儿,苦于没有继承人。原本想着给嫡女招婿,谁曾想陌佳琦会出事。剩下一女陌岚筱,却是妾侍所生,背景不够大,若说要继承陌家,着实难以服众。”
“你想说什么?”
“陌佳琦死了,其实最受益的是你们这些旁系出生的公子们吧!”陌家继承人的身份,因为陌佳琦一死,所有陌家子孙便有了机会。
“那又如何?”这并不能说明陌佳琦的死便和他们有关系。
萧沫妃笑笑没有说话。陌佳琦作为陌家第一继承人,若是手段智慧足够,也没有人能动的了她。只可惜本人实在是没什么脑子,还爱惹是生非,最后惨死。
她的匕首是被陈凤拿走的,陌佳琦死在那把匕首下。而陈凤又是东擎皇的人,于早就想吞下陌家的东擎皇而言,一个无能的陌家族长可要好掌控的多,所以说,他没理由对陌佳琦出手。
但若说和陈凤一点关系没有,萧沫妃也是不信的。
莫宏远敛眸,刚准备说什么,马车忽然停下来。
“值钱的统统交出来,大爷饶你们不死!”
有些耳熟的话语传到萧沫妃的耳中。
“我们是陌家的人,你们敢劫!”一护卫厉声开口。
灵风山山匪横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是他们一直很有分寸而已,从来不会去招惹不能惹的对象。
他们十几人,山匪有六七十人,可以的话,他们不想动手。
“陌家,不是那个掌控东擎水运河道生意的商人巨富吗?”为首的的男子,脸上带着一道疤,一柄大刀扛在肩上,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一人一百两银子,我们便放行!”
“一百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不是正商量着嘛,谈不妥再抢不迟。”疤脸男冷笑道。
莫宏远下了马车,走到陌岜身边:“三叔。”
陌岜皱眉,沉着脸片刻,看了身旁的白衣青年一眼:“给他!”
莫宏远会意,拿出几张银票,上前给疤脸男:“银票拿好,一分不少,还请放行。”
疤脸男瞅了伸过来的银票一眼,却没有接,冷凝的笑道:“我反悔了,我现在不想要银子了。”
“你到底想要如何?”莫宏远的脸色有些难看,对于出尔反尔的匪徒也不想多说什么,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不想如何,我们不过是想要个人罢了。”疤脸男说着一刀挥下,直指马车:“我们要马车里的人!”
莫宏明略有深意的看了疤脸男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走到陌岜身边。
陌岜同样听到疤脸男的话,脸上阴沉,眼中已有怒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山匪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萧沫妃走出马车,一眼便看到前方六七十人的山匪,其中三人,颇为眼熟。
可不就是第一次途经灵风山,打劫她和锡廖的那三名劫匪。
“把他交给我们,你们便可以走了。”疤脸男看到萧沫妃,笑道。
“区区一介匪徒,陌家要的人你们也敢抢,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陌岜话落,刚准备拔剑,只见疤脸男冲了过来,冷哼一声:“找死!”便拔剑迎了上去。
说起来,陌岜的功夫还是不错的,可是,这疤脸男显然更甚一筹。
莫宏远刚准备动作,一只手便按在他的肩膀上:“就算你冲上去又有什么用,人家那么多人也不是摆设。”
看到身旁颇为悠闲的萧沫妃,莫宏远移开一步,神色冷了冷:“别以为你能逃走,落到山匪手中,不见得比在我们手中好。”
萧沫妃笑,微微扬眉,这还真的说不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陌岜已经被疤脸男打落在地,大刀随即而来,横在他的脖子上。
“你到底想要如何?”陌岜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羞愤看着疤脸男,丝丝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近乎咆哮的开口。
“不是说了吗,我们就是想要一个人。”疤脸男一脸轻松的说道,还抬眸对着萧沫妃笑了笑。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不同意?”疤脸男神色一冷,声音也狠厉了几分:“那就请你们一道留下来吧!只是我们灵风山人力稀薄,届时可别怪我们招待不周了!”说着,大刀还往下压了压,紧紧贴着陌岜的脖子。
“等一下!”莫宏远上前:“人我们给你便是,放下我三叔。”
“总算还有一个识相的。”疤脸男轻哼一声,把刀拿开,退后一步:“滚吧!”
一行人没有再停留,十几人很快散去。
萧沫妃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六七十人。
疤脸男把大刀一抛,丢给身边的人,随即上前,走向萧沫妃。
“不知这位好汉,留下我有何贵干?”萧沫妃开口。
男子细细的打量了萧沫妃几眼,眉间带着狐疑之色,片刻道:“你是萧沫妃?”
萧沫妃看着他没有说话。萧沫妃的名字直接和震天雷挂钩,萧墨的名字和山孝庄一事有关系,应该说,不知道的人不会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起,但是眼前之人,这灵风山的山匪,竟然知道萧墨就是萧沫妃。
“我们当家的有请,姑娘,请吧!”
看着潇洒恣意的坐在那里的红衣女子,萧沫妃有些愣神,没想到这灵风山的山匪首领竟是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女子。
“你就是萧沫妃?”女子看向萧沫妃,一双凤眼中透出浓厚的兴味。
“我是萧沫妃。”
“那么,你到底是男是女?”
闻言,萧沫妃笑了:“我是男是女,有何干系吗?”
“自然有干系!”女子起身,缓缓走向萧沫妃:“你若是男子,我便嫁了你。你若是女子,我便让文成娶了你。”
萧沫妃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总之,我要你留在灵风山,你以后就是我灵风寨的人了!”女子笑着大笑起来。
就在萧沫妃一脸无语之际,一手执折扇的浅蓝色衣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书生之气,干净中透着儒雅,看着很是舒服。
“当家的,好好说话行吗?别人人家吓着了。”男子无奈开口,随即对萧沫妃点头示意。
“行行行,你来说。我看她就是一个姑娘家,以后就是你的压寨夫人了,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女子说着,自以为很给力的出去了:“你们好好聊聊。”
男子和萧沫妃对视一眼,有些头痛的捂额。
“请坐!”男子礼貌的开口,为萧沫妃倒了一杯茶:“我是灵风寨的二当家文成,刚刚那是,我们的大当家金玲。”
萧沫妃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请姑娘你留在这里帮个忙。”
“我只有一个问题。”萧沫妃忽然开口:“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萧沫妃?”
男子含笑的看向萧沫妃,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渠道。我只想告诉姑娘,萧沫妃和萧墨是同一个人的事,很多人都知道。”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陌家的人不是第一时间就对她出手,而是想把她带回陌家。
“那你们留下我想必也是为了震天雷了?”
“没错。”文成欣赏的看了萧沫妃一眼:“虽然我们只是一个小山匪,虽说现在相安无事,保不准哪天就被人盯上了,你也看到了,我们人单力薄,要想长存以往,只能借助外力。就是不知道姑娘你可有心帮我们一把!”
“帮你们,我若真的把震天雷给你们,只怕是害了你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不信他们不懂。
“这个就不劳姑娘担心了。”文成自信的说道,随即意味深长的看向萧沫妃:“给姑娘两天时间考虑,还请姑娘想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