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之前顾时律步子迈得太大,也可能是这段路不太平稳,刚上车没多久,程拾就醒了,生生的被难受醒的。睁眼的那一瞬,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顾时律的腿上,脸朝上仰着,这姿势极为别扭。
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清顾时律下巴的轮廓和微微滚动着的喉结,至于他的表情,车里太黑,看不真切。
条件反射般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动了动腿,没感觉到什么异样。程拾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白白遭了这么多罪,也死不了。
她想换个姿势。但胃里恶心的厉害,脑袋也跟注了铅般沉。但凡动那么一下,眼前就像有星星在闪。
大约是发觉她醒了,顾时律摸了摸她的脸颊。垫在了上面。
他手掌基本没什么温度,冰冰凉凉的,贴在她的肌肤上,竟然有些舒服。
程拾哼唧了几声,下意识地往他手掌上蹭,双手胡乱地摆动了几下,也不知道想抓住什么,最后又缩了回去。
顾时律抿了抿唇。低声吩咐司机再开快一些,而后稍稍颔首,问。
“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空出的手想再摸摸她的肚子,刚挨上,就被程拾拍了一下。
她没什么力气,这么一拍,非但没拍开,反倒自己的手垂了下去。
“快到医院了,再忍忍。”
程拾觉得自己多半是被折腾傻了,听着顾时律的声音,格外的温柔,语气颇像哄孩子。
“我妈她要害我?”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明知故问,她明明也听清楚了,程明兰也算是默认了。她自己都嫌自己这副还心存侥幸的样子难看。她早该反应过来,那汤有问题。
静默了片刻。顾时律却是话锋一转,说。
“我让肖骏带她去警局了。杀人未遂,她轻易出不来。利用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对你下手,她更难逃其咎。”
闻言。程拾眼眶一酸,咬紧了下唇,没再出声。其实她特别想问,说好的互不相干。说好的不管她死活,干嘛还来找她。只是这些话,说出来矫情,吞下去又刺嗓子。
半晌,顾时律以为她睡着了,可隐隐就听见她的鼻子欷歔了一下,与此同时,手掌上全是她的眼泪。滚烫的泪顺着他的指缝慢慢往外淌。
顾时律拧紧了眉,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她真不想让顾时律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也没想过哭给他看。但有些情绪压根不是能忍住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手稍稍一用力,扳正了她的脸,指尖轻轻地掠过她的眉心。
四目相对,他僵僵地问。
“哭什么?”
程拾眨了眨眼,把脸埋进了他的腰间,并不停往那儿缩,闷声闷气地回。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她根本不是我妈,我妈早就死了。”
她艰难地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其实也不是那么用力。顾时律十分配合的俯了俯身,却是极为不屑道。
“他敢和你说这些?”
“谁知道呢,也许这个爸爸都是假的,我觉得我好像认贼做父了。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这么好心把我接走,只是为了方便坑我。可是亲子鉴定是我亲自去做的,我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是谁偷偷换过了吗?理由又是什么?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程拾体力有些不支,说出来的话咬字也不是那么清晰,断断续续的。声音很低,却是软软的。
顾时律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对于她一连问出的数个问题,一个都没回答,单手摁住了她的肩头,沉声道。
“好好说话。能不能别动了?你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
话音落下,程拾才察觉到不对劲,她好像贴在他的
艰难地滚了滚喉咙,她果真不敢动了,身子十分僵硬。
到了医院,医生给程拾做了套很全面的检查,期间程拾数次想睡觉。都被顾时律无情的晃醒了。
其实问题也不大,只是她贫血,加之这段时间太折腾,所以才会这么虚弱。
起初顾时律让医生给她洗胃。但由着她怀孕,医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终于能躺在病床上,眼睛还没合上,顾时律又把她拉了起来。
肖骏提了好几大瓶的矿泉水。摆在了顾时律脚边,附身与他耳语了几句,就退出了病房,并关紧了门。
顾时律侧目瞧了程拾一眼。把矿泉水的盖子都拧了开,也不知道从哪儿踢出一只水桶,拎着她往里按,说。
“全喝了。喝完就吐出来。”
程拾不愿意,顾时律就亲自动手。这个人温柔不了几秒,动作极其粗鲁。
“你现在不喝,我把你带到医生那里。也还是这种方法。”
他大手抵在她的后脑勺上,一瓶瓶地往她嘴里灌,灌完,又弄|开她的嘴,手指抵|进她的嗓子眼。
反复数次,水顺着她的唇角浸湿了她的衣领,连头发上也是水,发丝贴在脸颊上。那感觉特别不舒服。身子悬着,双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感觉脑袋都要被他按进水桶里了。
吐了小半桶,顾时律才作罢。从床上抓起病服,就开始解她的衣扣。
程拾哪来的力气挣扎,只能不断地往后缩,直到背脊贴在了床头,退无可退,她咬紧牙关,说。
“我自己可以换----”
顾时律手上的动作的确顿了那么一下,但很快又继续,还用鼻子哼哼了一声。
“不用在我面前装清纯,该看的我都看过了,你现在脸皮子薄了是吗?早之前你做了什么?”
程拾无言以对,只是病房灯光敞亮,她能看清顾时律每一个动作,真的是说不出的别扭。
脱到最后,顾时律忽地像被点了穴一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子,眼底的情绪很怪,似有一股暗涌。
程拾脸颊上瞬时蹿上一阵炽热,恶狠狠地抢过病服,慌慌张张地一套,随即推搡了他一下。
“看够了?对一个孕妇耍流氓,你是多”
嘲讽的话还没说完整,顾时律就捂了捂她的嘴,脸色也跟着变了。
“程拾,你稍微听话那么一点,也不需要我次次给你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