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的心里便有了种可怕猜测,如今再看见她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的样子,心里的猜测便更深了几分。
随即,她蓦地蹲了下去开始了抽泣,一颗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地落下来,砸在地面上。
原本目光怔怔的楚梓兮被这如雷贯耳的抽泣声给吸引了过去,这才注意到地上蹲着的浣悉,顿时便慌了神,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起来。
“浣悉,你........”
浣悉将脑袋从埋着的臂窝里抬起来,转而一把抱住了楚梓兮,一抽一抽的拍着楚梓兮的后背。
“小姐,是浣悉对不起你!都是浣悉的错!浣悉不该让你独自一人出去!”
楚梓兮被这番突如其来的自责弄得云里雾里,她不过是出去了一趟,这丫头究竟在府里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坏事,哭得这么难过。
“浣悉,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小姐,你难过得都糊涂了!也好,这样伤心难过的事忘了也好!”
浣悉松开了对楚梓兮的钳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摸了摸楚梓兮的额头,她的手上还覆着不明的液体,粘稠光滑,那种不知名的液体一触碰到了楚梓兮的额头上,她便知道是什么了。
是.....
鼻涕.......
楚梓兮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浣悉的手腕,将它移了开去。
“浣悉,你究竟在说什么?”
浣悉抹着眼泪,难过的摇了摇头,用那双沾着不明液体的手拍了拍楚梓兮的手背。
“没事的,小姐,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梓兮被弄得愈发糊涂了,这丫头究竟在说些什么?什么难过伤心的事?是指乔乔的死吗?可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许久了吗?而且难过的也应该是她才对。只是如今.......
她低头看了看哭得伤心欲绝的浣悉,为何她比她这个应该难过的人还要难过?为何还要难过的人去安慰不难过的人?
楚梓兮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装作一副她已经想开了的样子,借此来主动套出浣悉的话来。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安慰地拍了拍浣悉的后背,轻轻哄着她。
“浣悉,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站在你面前吗?我若是想不开,早就轻生了,现在还会活生生的站在你眼前吗?”
闻言,浣悉红着眼眶抽着气抬起了头,半信半疑地望着楚梓兮。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容易转眼就忘怀了?
不可能的!
“小姐你骗人!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想开!”
楚梓兮也无可奈何了,她索性摊手一坐。
“那不如这样吧,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一遍,若是见我真的难过,你就不说了,若是我没有难过,你就继续说下去。真正想开了的人一定能坦然面对过去,对吧?”
“可是.......”
浣悉犹豫不决地望着楚梓兮,万一她说了出来,小姐受不了打击怎么办?
楚梓兮对她循循善诱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否是真的想开了?”
好奇心害死猫,被楚梓兮这么一提醒,浣悉的心里被痒了起来:“那好吧,小姐你若是难过,一定要告诉浣悉!”
楚梓兮重重地点了下头。
“小姐你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如今衣衫却破烂不堪,肩上还披着男子的外衫,浣悉知道你被........”
闻言,楚梓兮总算明白了浣悉伤心大哭所谓何事。的确,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夜晚不回家,衣衫褴褛、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身上还披着他人的外衫,的确不能不惹人瞎想。
不过.......
“你只说对了一半。”
浣悉的眼眶又重新红了起来,眼眸里又溢满了水光,眼泪蓄势待发的模样。
“小姐......你真的.......”
楚梓兮取下肩上披着的外衫,外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想来是那人身上残留的气味。想起那人,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位翩翩公子眼底调笑的模样。
虽路过善心救了她,性情虽良却口语轻薄,一副纨绔子弟风流多情的样子,白费了他那副好模样,果真是一个登徒子!想起那人要她即刻以身相许的承诺,楚梓兮的脸颊不经意间红了起来。
“原本我差点被人侮辱了,一位路过的公子救了我,这外衫也是他的.......”
浣悉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真的?”
“我骗你作甚。”
知晓了事情并不如她心内所想般,压在浣悉心上的那块重重的石头总算移开了。她吸了几下鼻子,方才抱头痛哭的模样顿时不复存在。
“小姐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位公子,不如小姐就以身相许吧?”
楚梓兮愣愣地看着她,顿时羞红了脸颊,除了方才浣悉的玩笑话,从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一来是她一心只在琴棋书画上,对男女之情向来不曾在意,她虽明白于心,却刻意忽视。二来她是尚书千金,寻常官宦家的子弟不是配不上她,就是她看不上他的品性才德。
她所求的共度一生的人,是一位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才子,能与她月下喝酒吟诗作赋,她弹琴高歌,他吹箫和奏,而不是一个只会调戏路边女子的登徒子!
“胡说!”
浣悉肯定的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楚梓兮双颊发红的面颊,柔软的触感顿时从指尖传来。
“小姐脸都红了,还说浣悉是胡说!”
楚梓兮被她这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拾起手中的外衫向浣悉随意地扔了过去,遮掩似的支支吾吾说道。
“拿去扔了吧。”
浣悉抱着身前的外衫,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料子十分上乘,用的好像是西宁国特有的布料,莫非这位公子不是南宁国的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近日太后设宴款待三国,有其它国家的人也实属常见。
“小姐真的舍得扔掉?”
楚梓兮别过头去:“扔了便是,有何舍不得的呢?”
“好吧。”
浣悉叹了口气,啧啧的惋惜道:“这么好的料子可惜了,那我现在就拿去扔了吧。”
说完,便立即从坐着的地上起身,往外走去,眼神却时不时的瞥向楚梓兮。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