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好儿就要回殷都了。今夜月色侮暗,天边的云随风而动,不时滑过来,遮住月光。
好儿斜倚在窗前,轻抚着腹部,仰望天空,沉默不语。
木槿低劝,“公主,歇息吧,身子乏了,明日还要早早起程!”
好儿灰黑的眼珠投向她,轻叹,“姑姑,我们明日真的要回殷都的王宫了。”
木槿瞅一瞅好儿的肚子,笑一笑,“公主,估计我们到了殷都,小殿下就要出生了!”
好儿低头,眼眸闪过一片温柔,“也许又是一个小丫头呢!”
木槿靠近好儿,低语,“公主,大王还是很疼惜王后的,怕公主途中劳累,适才让人送来了他的靠枕!”
好儿微微蹙眉,摇摇头,良久,嘴角才滚出一丝怅然的笑纹,“只可惜,大王,大王早已不是原来的大王了,而今,好儿别无他求,只求我的孩子们平安,子曜平安,大商平安!”
此刻,子昭亦没有安眠,背影拖着明暗跳跃的灯光在室内逡巡,面皮隐在暗影中,那双眼眸愈加阴暗。
老旦立在一旁,不安地瞅着他。
子昭忽然转身,向老旦摆手,尔后与他低语,老旦的脸倏然变了,惊恐地望着子昭,“大王!”
子昭面色一沉,“老旦,孤王相信你会办好此事,去吧!”
“老奴,尊命!”老旦颤巍巍离开了。
外面的夜黢黑一片,月光被云完全遮住了。
老旦带兵来到子曜的住处。这里早已被大王的军队围困十几日了。任何人不准出入。
老旦恭敬一礼,“二殿下,老奴奉大王之命,来接二殿下去另一个好地方。”
一旁的清流瞪眼,刚要动作,老旦一挥手,一些人把清流团团围住,“大胆清流,你想造反吗?”
子曜大喊,“不要伤害清流,我跟你们走!”
他又瞅一眼清流,走过去,面色肃严,“清流,你答应我,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与大商做对,更不要与大王做对!否则,我永运不会原谅你。”
“二殿下!”清流喊,嗓子被噎住了。
“你答应我!”子曜提高了声音。
清流低头,话语含混,哽住,“我答应二殿下!”
老旦示意,清流被带下去了。
子曜淡淡一笑,“我们走吧!”
老旦忽然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躬身奉上,“请二殿下饮了这个再走不迟!”
子曜愣住了,怔忡一刻,继而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狂野而凄凉,在静寂的深夜,犹如一柄尖利的冷箭插入人的心上。他笑的全身颤抖,如同寒风中的一片落叶。
老旦走近几步,“二殿下还有什么嘱托,老奴一定照办!”他对室内的兵士挥手,“尔等去外面伺候吧!”
子曜已然平复了心绪,对老旦一礼,“烦请转告大王,留下清流和几个侍从,如此,我亦心安了。”
他顿一下,“请把子曜安葬我的母后的身旁,子曜也算尽孝了。”
老旦道,“二殿下放心,大王会告知天下,二殿下突发恶疾而亡,更会让二殿下身后无限荣光!”
子曜点点头,正要伸手去接小瓶,忽然一滞,“且慢,我还要亲自留下手书。”
他找出两块锦帛,咬破手指,写了起来。他折叠好,交给老旦,让他交给好儿和清流。
老旦展开一看,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声泪俱下,“二殿下忠心,日月可鉴!”
子曜竟嘿嘿笑了起来,伸出手,“好了,给我吧,我要去侍候先王和母后了!”
子曜把小瓶里的东西一饮而尽,随手扔了出去。小瓶撞在地上,瞬时化为碎片。
子曜静静躺在地上。
老旦让人抬进了一个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