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梅晓曦把情况向老爸汇报。梅爸问：“你亲自到张副院长办公室看了吗？”

“没有，还没到门口就碰到了办公室主任。”

“碰到？这么巧？在哪里碰到的？”

“楼梯口呀！怎么啦？”

“哄你的，傻丫头。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检查院的办公室主任会在楼梯口专程迎接你？”

“或许是她出来找个人，上个厕所什么的，凑巧碰上的呗！”

“错误。这个张副院长完全有可能就在办公室。办公室主任只是一个挡箭牌。”

“挡箭牌？挡什么箭？为谁挡？”

“你就是箭。为他们的领导挡箭。”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又不是上访户，我可是家属。每年的春节家属聚会，领导们见到我们可热情呢！”

“那是做样子的，晓曦。通常，领导来敬酒时，他们繁忙的目光在一个家属的脸上停留超过三秒钟。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嗯……好像是。”

“有些事情，特别是像你这样的事情，最棘手的。领导们往往采取能躲就躲的态度。当着你的面不好表态，而背着你，他们才好商量，有些话才好说。明白吗？他们让办公室主任来假装记录你反映的情况，其实，这些情况，他们早就知道了，无非做个样子，哄你不喊不闹。等你走了，他们再开会讨论怎么处理。看样子，他们还没拿出处理事情的方案，不然，今天不会这样做的。”

“怎么说，孟歌也是检查院的一名干部呀！为什么他们要这样一拖再拖？”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晓曦，你得老实告诉我，孟歌平时工作表现是不是不太好？”

“还行吧――也不是很不好。他前两年喜欢打麻将，经常熬夜，所以有时候上班就迟到，偶尔，也会旷旷工。”

老人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受过高等教育，事业是每个人安身立命之本,怎么你们连这个也忘了?!响鼓不用重槌，我也不多说。希望你们能吃一堑长一智。”

“嗯，这一年他改多了。爸，组织会不会不管孟歌了？”

“应该不至于。如果真这样，爸爸陪你上劳动仲裁机关。”

“还有我,我也去!”不知什么时候妈妈来了。

“你以为这是打老虎,吵阵架,图人多?”爸爸批评妈妈道。

“多一个人总好些噻!”

“这里不要人守吗?”爸爸指指木乃伊一样的孟歌。

妈妈不再坚持。爸爸在女儿头顶轻轻抚摸了一下，又说，“以后少染头发，这东西，整多了致癌。”

有十多年了吧，爸爸没摸过梅晓曦的头。小时候，爸爸经常这样充满着爱意抚摸女儿，后来，女儿渐渐大了，父女也疏远了。今天，父亲的手仍然充满着爱意，让梅晓曦感动。多日来的忧愁一直填在心里，像牙医取牙模的橡皮泥，裹得梅晓曦的心密不透风。她嘴上没说，心里却灰极了，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或者坐在角落里，绝望得死的心都有。但每次看着孟歌一动不动的样子，想起这个男人在困境中的深情厚谊，又暗自泪流满面。几天来，情绪一直这样起起伏伏，纠结万分。今天，父亲的手，让梅晓曦又找到一丝面对困难的勇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