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动静。
她一瞬间半红了眼眶。
“娘子,这是木牌。咱们还要不要……”平娃已取来对牌,小声询问着明洛,另一边的破旧帷幔后,是汪巧月带着小饼睡的身影。
她咬了咬牙。
“去。”
她攥紧了发汗的手,不由分说地挂好令牌,踩上羊皮靴子往外冲去,四下张望了一秒。
“娘子,那边。”平娃闹不清自家娘子的想法,轻声提醒方向,又从边上的火盆处举起一个火把。
前方更亮了。
就在明洛转向的千钧一发之际,她依稀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鸟叫,拨弄着她此时紧绷而脆弱的神经。
“只只。”
她无助地四下张望,奈何天色太黑,除了火把灯笼照向的地方,其余皆是一片黑暗。
万幸鸟叫声更响亮了一些。
她陡然生起几分希冀,冷下去的心一寸寸地从寒水里捞了出来,虽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总算好受了些许。
平娃这时蹲下身极其滑稽地歪着身子,斜着脖子,放轻了浑身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只只的求救声。
主仆两人揣着一腔希望,在一处被杂草尘土覆盖的角落处瞧见了奄奄一息的只只。
明洛心疼无比地捧过,一双眼来回扫视。
第一眼没有血迹,第二眼却被针扎了般。
只只一边的羽翼脚脖和身躯,似乎都受了极大的损伤,拨开羽毛细细观察,皮肉下的颜色非常骇人。
应该是被人狠狠往地上掼的。
“先回去。”明洛缓缓起身,又想调整捧只只的姿势,又怕弄疼了已经重伤的鸟,保持着古怪的躬身弯腰捧鸟势。
平娃满心凌乱,注意力都在鸟上。
“咱们来是从……哪个方向?”他方向感平平,加之夜晚的缘故,一时间颇为迷茫。
方才紧着寻只只,一路走来根本没顾上记路,中军这边营帐都大差不差,秦王所在帅帐都泯然众人。
道路两侧都按一定间隔升着篝火,隐隐约约地给人一种朦胧感,总而言之,他俩得辨认下方向,免得越走越远。
最好的法子是原地不动,等着巡防的甲士过来捞他们,他们反正带了牌,不至于被斥责喝骂。
奈何只只的情况……
刻不容缓。
明洛大致回忆了下方位,从袖里摸出一块自用的巾帕,轻柔地覆盖在只只身上,开始慢吞吞地挪动。
“咱们来时不过走了几十步……我这边数着,要是走到五十还没见着医务营……肯定是走错了。”
明洛试探着回去,和平娃两人走出了蹑手蹑脚的感觉,生怕惊动已经入睡的士卒,偷感极重。
可惜明洛数到三十,都没体会到一丁点儿熟悉感,夜路和白天截然不同,她叹了口气。
“那边营帐还未歇,要不去问问?”平娃提了个不算差的建议,有些营帐是这一片的值夜队伍,分上下半夜轮值。
“嗯。”
明洛当机立断。
亏得他俩步子轻,以至于哪怕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却没被其中的士卒发觉有人靠近。
“肯定会找宋医师,那长孙安源……平日又不在中军过夜,况且姓宋的名气那么大。”
粗浅的两句,吓得明洛连忙伸手捂住了平娃的嘴,同时眼神凌厉,赶紧走,这他么不是好人。
听这话风就有数。
“不是,你和长孙安源手下的药僮说好没?万一供出咱们呢?听说大王对宋医师言听计从。”
是柳项的声音。
哈。
明洛默默蹲了下来,和平娃一同隐身在伸手不见手指的夜色里,无声无息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