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半天？你不是孩子的爹娘？！”
老大夫的眉头一皱，打了个死结，面色不善地看向余建才，上下打量着。
他看着明显穿着破衣烂衫，样子十分狼狈的两个少年，再看看面前的汉子，心里不由得闪过无数个念头。
城西这一片地方，杂乱得很。
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发生什么样的糟心事都不万木已奇怪。
这个男人，怕不是什么拍花子之类的？想把这两个孩子弄去什么地方，转手换银子吧！
可怜躺着的这个孩子，怕是不肯跟着去，这才被打得如此凄惨？
顷刻间，老大夫的心里绕了百八十个圈，面色不善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越发警惕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朝一旁的药童使了个眼色，小少年十分机灵的一溜烟跑出了医馆。
余建才丝毫没有察觉老大夫的异样。
“是啊！”
“我是孩子们的族叔。”
他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把三个孩子不听话，在爹娘过世之后，偷跑出村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大夫狐疑地看着呆愣愣站在一旁的少年，戒备的心到底缓缓放了下来。
“既然如此......”
“你这个做村长的，倒是辛苦啦。”
“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把孩子找回去，也是不容易啊！”
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人家，老大夫的语气缓和不少。
如此说来，待会儿衙差们过来，他说不得还要好好替眼前这位说些好话。
“大夫！二宝这孩子，当真救不回了吗？”
“就不能想点办法，让他的伤势缓一缓？能让孩子好受些也是好的啊！”
余建才的心里一阵阵直发苦，看着二宝青白的脸色，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缓一缓倒也不是太难......”
“只是这银子嘛！”
老大夫的声音拖得有些长，暗示面前的这位村长拿出些许的实力来。
余建才下意识地把自己的口袋捂了一下。
他心疼二宝伤成这样，有心想救治这个孩子。
“要......要多少银子啊！”
“这位大夫......您看我们都是些穷苦人家，日子实在是过得艰难。”
想到汪家的那笔补偿银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手，余建才急得眼里差点冒出火星子。
老大夫抬手伸出五根手指，看得余建才心里一阵直突突。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他只犹豫了一瞬，便从口袋里摸出五枚铜板，哆嗦着手放到二宝躺着的床板上。
老大夫的眉毛都快要挤成一团，看着床板上的五个铜板，差点要抬手扫到地上。
这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穷酸？
拿出五个铜板来戏弄他？
这个诊金，怕是他们附近村子的土郎中，都不至于收这么便宜的吧！
“你这是几个意思？”
老大夫简直有些怀疑，面前的汉子，到底是不是一村之长？
哪个破村子选了这么个不着调的村子？居然还跑到府城来丢人现眼？
“打量老夫这辈子没见过铜板是不是？特意拿这五个玩意儿来恶心我的？”
要不是他刚才把药童派了出去，早就挥手让人把这个穷酸赶出去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余建才也知道，五个铜板实在是少了些。
他这不是随手摸了出来，想试探这位老大夫的态度吗？
“这不是初来府城，手头实在有些紧，没有多余的银钱拿出来吗？”
余建才尴尬地搓了下手，笑得一脸讨好。
“只是......您老人家放心，我这一趟过来，就是去汪府找他们主子要账的。”
“他家欠着我们村子好几百两银子没给呢！”
他看着老大夫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急忙解释道。
老大夫挑了下眉，明显有些不信。
一想到刚才云来客栈掌柜说的话，余建才的心头不由得一动。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他问问眼前的老大夫，关于汪府的事情。
想必像他们这样的府城老人儿，总能打听出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
“几百两银子？”
“你们村的这些银子收回来，能全拿来给这孩子治伤不？”
老大夫看了看余村长，又看了眼人事不省的小少年，冷哼一声问道。
“这......”
余建才心里十分清楚，他若是敢私自动了这笔银子，全村老少爷们儿，怕是会集体剥了他的皮。
就单说小武娘那个不省心的婆子，就不是个好说话的。
少了谁的银子，怕是都少不得他们家那一份。
“不能？对吧！”
大宝立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老大夫和村长叔的对话，心急火燎般的难受。
“能！肯定能！”
“老大夫！求您救救我弟弟吧！”
“我不能没有他啊！求你了！”
大宝说着，一把拽住老大夫的衣袖，眼里透着浓浓的哀求。
“这样吧！你们拿出五两银子来，老夫便尽全力救治这孩子。”
“至于能不能救得回来，那样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老大夫沉声说着，目光在余村长和半大少年之间来回流转。
五两银子，自然不可能把眼下这个重伤少年救治回来。
但要是把人救醒，吊着一口气拖上些时日，倒也不是不行。
只不过......身在贫苦农家，受了这样的伤，往后无论如何都是不中用了的。
若是换做富贵人家，好好用各种药材将养着，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村长叔！五两银子而已！”
“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弟弟呀！”
大宝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老大夫不提五两银子还好，一提起这一出，他便心中有气。
“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他说着，抬手便是一巴掌扇在大宝的脑袋上。
“我只问你，之前我垫出去的那五两银子，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还给我？”
逮到大宝这么长时间，他倒是没有顾得上问一问，他们家银子都去什么地方了？
“村长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问我要银子？！”
大宝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一手捂着被扇的脑门，理直气壮地辩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