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整日里蜗居在酒馆中,将自己喝的烂醉如泥的酒鬼们包括但不限于牛堡学院合作紧密的供货商人,投资者,制革匠,被征用了家产的银行家,行商,因为拉多维德五世旗舰停靠而暂时失业的水手/舵手,港口搬运工,渔夫,可能面临永久失业的抄写员,还有理发师——他们有时会兼职外科医生,兼职些放血、拔牙等简单手术,在猎巫运动的高压下,他们也只能被迫歇业,防止引火烧身。
当然,热闹的酒馆永远少不了文化创作者,这些丹德里恩的同行可能水平一般,能力有限,但是吃饭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们可以根据某些顾客的要求,即兴来上一段或荤或素民间小调,也能应店主要求弹唱些最近实事,英雄史诗。
尽管天色只是擦黑,明亮的油灯与壁炉的火光却已经燃起,空气早已经弥漫满麦酒香、烤肉焦味和木柴不充分燃烧所发出的烟熏气息。
酒馆内人声鼎沸,激烈的言语、粗犷的笑声、木质酒杯撞击木桌的脆响、吟游诗人的鲁特琴声混杂成一片,几乎要冲破屋顶。
插着金属长柄勺的公共酒桶旁,站立着一名头戴扁平的羊毛软帽游吟诗人,正弹唱着一段粗鄙不堪的黄色小调,将本就火热的场子炒的更为火热。
“在维可瓦洛,有这么个女佣。她晚上很紧,早上很松。一大清早啊,她就变得很松!”
游吟诗人单脚踩着木凳,将琴身斜倚膝头,摇头晃脑的继续哼唱。
“还是维可瓦洛,又有一个女佣。她寻欢作乐,小脸通红。她借酒浇愁,小脸一样通红!”
口哨声与拍打桌子的声音适时响起,老色批们给与了热烈的反馈。
“第三个姑娘,照旧是个女佣,只要下面带把,都是她的老公。没日没夜,使劲颠鸾倒凤!”
游吟诗人唱到这里暂时停顿下来,长年的职业生涯让他知道,接下来来到酒客们的节拍。
果不其然,木酒杯敲击桌面的声音与鼓掌跺脚声沸反盈天,场子里响起一片整齐的“敬她老公!”敬酒词。
“嘿哟哟,故事接着往下跑,维可瓦洛趣事真不少;且说那第三个女佣,浪荡名声传得高;?一日她在河边跑,瞧见对岸一船摇……”
正唱到热切处,酒馆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盖坦不愧是情感细腻的猫派猎魔人,平日里就善于观察,此刻带入角色后将贵族保镖的狗腿劲表演的活灵活现。
他先是警惕的巡视一遍酒场上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将身后的两位雇主让进酒馆。
两人的上层老爷做派让酒馆内陷入了罕见的寂静,直到维蕾塔提着裙摆踩着楼梯,被酒馆老板引上二楼,大厅内才重新炸开一团团声浪。
“你看见没,那个女的那胸脯,真白……”
“真稀奇,竟然还有贵族老爷们到这种地方来。”
“你看到没,那个保镖的眼神真吓人,直往你脖子上瞅。”
“唱曲的,借着奏乐接着唱啊,接下来怎么了。”
“我跟你打赌,那个女人穿的这么少,人肯定骚的……”
“那男的不行,脸看着就白,搞不好是个银枪镴枪头……”
男人之间的聊天一般来说总离不开性,政治以及暴力。
在酒店老板的引领下,三人到了二楼的一个装饰的相对豪华的单间就座。
点完单,老板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三人。
“那个游吟诗人的《维可瓦洛三女佣》唱的还挺不错。”盖坦跟两人相处的熟悉了,渐渐暴露本性,一开口就是黄腔。
“盖坦你闯荡江湖这么长时间,这里有没有什么靠谱的消息渠道。”江秉说着话,打开了靠窗的窗户。
“当然,牛堡可是北境璞玉,这里的繁华程度不亚于诺维格瑞,消息贩子多的是。”
猎魔人紧接着甩手示意,“只不过,干啥都得需要克朗。”
“砰”
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被江秉丢在对方面前的桌子上。
“钱管够,你用你的渠道打听下艾瑞图萨学院的师生还有没有幸存者,有的话扫听下他们被关在那里。”
贫穷惯了的猎魔人提起桌子上的钱袋颠了颠,少说也得有三五百克朗,不由得露出姨母笑。
他还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没问题。”猎魔人雷厉风行,推开门说走就走。
食物与酒水很快被送上来,结了账,维蕾塔吃的很是怀念,这些日子在新汉诺威天天吃的不算差,但是对家乡这些个大乱炖仍然很是怀念。
“boss,你在看什么?”
见江秉一直在窗边驻足,女术士好奇的问道。
“我在等人。”江秉的回答令对方有些摸不到头脑。
时间在等待中飞快的流逝,楼下的喧闹声逐渐衰落下去,两人等待的场所从包间变成的最豪华的住宿套房。
直到深夜,喝的醉醺醺的酒鬼们五迷三道的各自归家,江秉仍然没能等到自己要等的人,反而等到了盖坦回归。
一见面,江秉就从对方身上闻到浓厚的脂粉气,见到了对方脖颈处还有没擦干净的口红印。
“市面上都在传猎魔人都是老淫棍,打桩机,我看这话说的颇有道理,盖坦。”
“萨布尔先生,还有哪里比得上妓院的消息更灵通呢?”猫学派猎魔人为自己辩解。
“事办妥了?”
猎魔人意外的靠谱,或者说那些瑞图萨学院的师生的踪迹算不得什么大秘密。
谈到正事,盖坦板起脸细细的汇报:“瑞图萨学院被攻破时死了大把的人,剩下幸存的都被抓到到了牛堡监狱里,但是早些日子已经全部被执行了火刑,咱们来晚了,萨布尔先生。”
尽管有心理准备,维蕾塔仍然被这一残酷的事实打击的面色苍白。
“哦,不~”她忍不住双手掩面。
见惯生死的猫学派猎魔人蠕动了几下嘴唇,却还是没说出什么安慰之语。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当事人是有多残酷。
一只猫头鹰扑扇着翅膀,悄无声息的落在江秉特意打开的窗户对面的房檐上,歪着头望着屋内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