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亨的事有聂钊的保镖们做前期准备,陈柔就不需要操心什么。
但陈恪他们人生地不熟,要想锁定张子强可不容易。
考虑到老爸不愿意麻烦自己,而且他那个乐于吃苦的性格会让他有吃不完的苦,过了几天,估计他们消息搜集的差不多,而且霍sir的事情还在持续发酵。
陈柔就不得不又去一趟九龙了。
当然还得带着小阿远。
毕竟再专业的佣人也只是外人,比不上不靠谱的亲妈。
因为平常阿远的活动范围最多到院子里,而在孩子有限的记忆里,车是一种空前好玩的东西,所以一到地下室,看到车他就激动了,拍小手:“莽,莽莽!”
从陈柔往包里塞尿布湿的时候,常妈就下楼找明叔了。
俩人紧赶慢赶到地下室,陈柔单手抱着孩子,已经在装安全座椅了。
常妈胆小,但觉得太太挺难的,就试问:“明管家,我要不要去帮帮她?”
明叔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但说:“还是我去吧。”
但等他赶到的时候陈柔已经装好安全座椅了,回头看明叔:“要踹?”
常妈才反应过来,紧赶慢赶上前:“太太,你也踹我一脚吧。”
小婴儿的进步,是以天为速度来计划的。
他俩都看到了,小家伙在努力挥手呢:拜拜咯
……
一路开车到九龙,路过大陆阿sir们的值岗亭,冷冷清清,只有一个人在值班。
想了想,陈柔开着车一路到青年中心,这儿有个大枢纽站,她一眼就看到阿威和阿狼了,并肩蹲在个报刊亭的阴凉中,边吃盒饭边聊着什么。
路过,她才刚停车,阿狼冲出来了:“有没有长眼睛啊,靓仔,挪车……”
但定晴一看,他又点头哈腰:“大小姐。”
阿威一看也蹿出来了:“大小姐,怎么是您啊,大小姐好。”
陈柔问:“大陆阿sir人呢,在哪边?”
阿威筷子插穿泡沫盒,转身就丢垃圾桶:“我去喊人。”
转眼的功夫岳中麒来了,穿的迷彩踩的靴子,袖子挽在半胳膊:“聂太!”
趴窗户里看后面:“小阿远,你好啊。”
陈柔问:“怎么用的是人海战术,九龙这边不跟你们共享情报吗?”
岳中麒有点咳嗽,说:“待亏我们留了个心眼,把刘老师那条线索没有共享,也没有提供详细的车牌号,但是,九龙警方明明拥有几十个道路监控,却说全坏了,拒绝共享,咳,咳咳。”
有车的型号,就能做初步筛查,而有车牌号,则可以详细跟踪。
目前九龙虽然监控不是那么全面,可重要的一些路口都有,那么,只要警方肯调出当天的录像,岳中麒他们就能锁定,看张子强的车是往哪里走了。
大悍匪,人人得而诛之,他们也该配合剿匪吧。
可九龙警方非但不配合,而且这几天还有一件大事,就是霍岐霍sir提交了辞职申请的事,而在他提交申请后,立刻就有一大批警员也跟着提辞职。
当然都没有获批,他们也都还在上班,可那也成功为他们拉了一波公众的同情。
以岳中麒的意思,就该公开霍岐故意栽赃的事,据理力争。
但陈恪不同意,他又是老大,岳中麒他们也只得先忍气吞声,不过两位大佬特别给力,把全九龙的古惑仔全给了他们做眼线,这几天正在满街盯梢。
人海战术嘛,大家一起盯,就不信找不到那辆车,查不到张子强其人。
突然,对讲机哇啦哇啦的响,小阿远扭着脖子一声噢:什么东西?
岳中麒摘对讲机,是负责盯梢那个女老师,刘老师的同事,说:“岳队,刘老师今天出海,买的去澳城的船票,我们跟不了,那边也没同事,怎么办?”
刘老师要去澳城,那莫非,张子强人在澳城?
岳中麒说:“不着急,我给队里打电话,让他们派两个人过去盯着。”
要盯人嘛,搂草打兔子,不急在一时,九龙本地,他们也不能放松警惕,岳中麒还有工作,蹲了半天一身脏兮兮的,就先不逗人有钱老板家的孩子了,只说:“我还得值班盯人呢,聂太你要不忙的话,去一趟钟楼,陈队和霍sir都在那边。”
陈柔一思索:“尔爷和董爷在帮你们话事?”
岳中麒说:“都是一家人,被窝里打架,我们也想以和为贵,就看霍sir的态度了。”
霍sir,追聂钊都追了好多年,那可是块硬骨头。
而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尔爷和董爷一看俩家阿sir闹矛盾,即将回归嘛,他们明面上必须支持大陆阿sir,但是二老齐齐站出来话事,那么,其底色就是,他们明着支持大陆,可暗地里,其实很欣赏霍sir的傲骨,要为他撑腰。
想到这儿,陈柔就不免要叹息。
因为她老爸就是那种一腔赤诚做事,有委屈吞下去,有苦吃下去,简直老黄牛,主打一个俯首甘为孺子牛,但香江这地儿,人人拿的不是算盘,而是计算器,人家都精的什么似的,他们要谈事,事关着他们的住处,伙食,衣食住行,虽然都是小事,可也是跟生活息息相关的,怎么就不通知她,自己去了呢?
开上车,她直奔钟楼。
在将来这儿会是著名景点,但目前处于围挡,施工修建中。
钟楼外的广场上停着几辆车,施工围挡的大门是关着的,但陈柔才推了一把,里面立刻有人开门,然后就是,鸡哥和独眼三只眼睛,对上小阿远的两只大眼睛。
俩人又同时点头哈腰:“大小姐,小少爷!”
陈柔看钟楼,问:“总共几个人,他们在里面干嘛?”
她带着孩子的,要是人多她就不进去了,直接喊陈恪出来,要少就考虑进去。
鸡哥抢着说:“就陈队和霍sir,尔爷董爷,再没有别人。”
见她径自就要往里走,独眼赶了上来:“大小姐,把包给我吧,我帮您拎着。”
作为妈妈出门,就必须得背个包了,但陈柔有体力,背得动,她也不习惯麻烦别人,但想了想,把矿泉水丢给独眼:“把这个水烧了,我一会儿给宝宝冲奶。”
独眼接过矿泉水,就好比运动员得了金牌一般,朝鸡哥晃了晃,跑去烧水了。
陈柔甫一推开钟楼的门,随着咯吱一声,就听到霍岐正在慷慨激昂的陈词:“往前推三年,九龙是什么样子,但现在的九龙又是什么样子,警员们又做了多少贡献,他们的来时路血迹斑斑,只是无人瞧见。”
陈恪既不了解前些年九龙的风云激荡,也不了解它到底是怎么的,就变的还不错的,而作为土著,尔爷和董爷明面上撺局,说是要话事,要拉两方阿sir同归于好,但他们心里偏向的,当然是从九龙走出去的霍岐,所以他俩也装糊涂。
旨在让陈恪低个头,服个软,然后在说服霍岐不要辞职,消除近来的舆论。
因为媒体上说啥的都有,大多也在抹黑大陆阿sir,长此以往对大陆阿sir的形象有损嘛,尔爷就笑着说:“霍sir是从我们九龙出去的,难得拼到如今的位置,他是有点小错,可也是因为护市民心切,陈队,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低个头吧。”
前几天陈柔就说过,不公开追责已经是底线,不能低头。
但是尔爷竟然劝陈恪低头?
当然,他有他的立场,站在他的角度,霍sir才是自己人。
而在这方面,董爷则相对公正:“霍岐,你们玩笑开得也太过分,你也需要道歉!”
不过因为能爬33层楼的阿康是他的手下,他也选择息事宁人:“相互道歉,这件事情就算完了,以后你们也要精诚合作,其实九龙不需要你们,有我们就ok啦。”
小阿远一跃一跃想上楼,他好奇楼上的声音,手指:“哦?”
陈柔嘘声,想先听一听老爸怎么说,以及在大事上,霍岐的态度。
果然,陈恪只谈大事:“别的都好说,但我们需要共享九龙警署的所有资料,可是廖警司一味推诿,拒不肯配合,我知道,症结在霍sir您,还有,张子强的案子,虽然你说罗家报案给了你们,可我们大陆同样有人报案,而且我经过这段时间的排查,发现九龙警员赌高利贷,pc,甚至有吸粉的情况,我坚决要求,是你们配合我们,而我们配合你们,且全程保密,答应我就道歉!”
小阿远再指:“喔。”
小家伙还是想上楼,小屁屁一跃一跃的。
对了,关于张子强,尔爷和董爷虽然在支持大陆警方,但态度也比较暖昧。
毕竟他们都是贼,也都有黑料,看到大陆警方态度那么强硬,难免兔死狐悲,而你让贼举起正义的大旗去捉贼,可能性当然不大。
在面对大陆阿sir方面,霍岐就算是香江警方态度的代言人了。
说来也是唏嘘,要不是陈柔手捧又让位,让市民把他高高举起,叫他一场游行打响了名号,他又哪里来的今天?
他也很傲的:“关于张子强,我们已经有初步信息了,他,只能是我们抓。”
陈恪分毫不让,语重:“这方面,我绝不让步。”
霍岐故意刺陈恪:“ok,你公开事情吧,我继续辞我的职。”
陈恪显然也很生气,但还在尊重对方:“霍sir,不管我们是皇家的,还是人民的警察,都应该,咳咳,都应该以追求破案为重,咳咳……”
霍岐说:“陈sir,我建议你先去治疗你的感冒,在你们看来,带病工作是种光荣,但在我们香江,大家讲的是做一份工拿一份薪水,不讲奉献,也不为奉献而……”
“他咳嗽,是因为住的房子有问题,而那房子,是你故意安排给他们的,霍sir,对于自己同胞这种态度,就是你所谓从警的初心……”
几个人同时回头,就见陈柔依然牛仔+夹克,胸前吊个仔,站在楼梯口。
她摘墨镜,小阿远也朝着陈恪伸出了手:“喔,喔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