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仔算一代巨星了,这个年代不止香江,大陆也很多人喜欢他,陈柔也一样。
她也记得对方会早逝,但因为于香江娱乐圈了解的不是太多,这几年又整体比较乱,她一直认为,他可能是因意外而亡故的,又正好这辈子香江的治安比之上辈子好很多,她本以为那种意外不会发生的,也是在看报纸的时候,才知道对方是吃了酒加安眠药,想想也是太可惜,那么多好歌,到将来她都要时常听的。
歌迷组织的祈福活动,请了香江好几位有名的高僧大德,还会去医院,参加的人当然娱乐公司,丹尼仔的亲人,并警方都会反复审核。
这张入场券于聂嘉峻来说,也就格外贵重了。
陈柔想了想,先问:“你想不想去?”
聂嘉峻摊手耸肩:“如果没有危险,我当然想去,可我怕自己会被绑架。”
再滋一口气,苦笑:“要是我早走一天,或者晚走一天,都不必面对这个诱惑。”
他话里有话,而虽然还没跟聂钊交流,但陈柔也发现了一个问题,继而也就看到,上辈子和这辈子,聂钊在这个阶段,做过一些什么事情了。
首先是,上辈子于峥嵘也是在前两年去世的,于亨肯定也没有放弃复仇,而郭小白肯定也在香江做生意,做得也很不错,但是这些人等到回归,到陈柔做特警的时候,就全都死光光了,张子强别看凶,可一回归,他立刻就被抓捕了。
她在将来,翻聂家兄弟档案的时候,也曾翻到过,说张子强把他们兄弟列为目标过,当然,列了不一定就能绑得到,绑架嘛,十起能成一起都算好的。
而从聂钊有意安排聂嘉峻在今天,又是在跟于光煦碰面的情况下回国,陈柔就猜到他的用意了,那就是,聂嘉峻和他马上能够变现的十几个亿是诱饵。
碰到他,于光煦就会想到,现在绑架他,恰是为父复仇的好时机。
而用聂嘉峻的十几亿做交换,那么于家爷孙就可以提要求,让张子强帮他们杀掉聂钊,于亨又在警界多的是人脉,届时再助张子强逃离香江,不就ok了?
这是个不但能搞到钱,还能要了聂钊命的好机会,一把大的,只要玩得好,于亨和张子强再来个分赃,两人都能得到七八个亿。
但同时,他俩的死期也就到了,因为这个破绽是聂钊故意留的。
再想远一点,上辈子他应该也是如法炮制,虽然没能干掉张子强,但是却干掉了于亨,也彻底清除了于亨那个眼中钉,肉中刺。
好吧,聂老板不愧能赚大钱的人,他的心机和手腕,陈柔都得转好几个弯子才能想得到,不过同时她也想到一点,到将来聂嘉峻对聂钊全无亲情,无比绝决,会不会也是因为,等年龄大一点,他就会琢磨出来,发现自己也是小叔一枚棋子?
而他现在就觉得回来的契机太巧,那就意味着,他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其实在陈柔看来是这样,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该自己的责任,也必须得去担,所以聂荣很反对聂钊把重任交给聂涵,但是该教聂涵的他都会教。
聂涵曾经也只是个恋爱脑的小女生,但看两个弟弟还小,也不大顶用,只有自己能帮到小叔,她就会哪怕暗恋至死,也不过多的心思投入到感情上,并积极参与公司的事务,聂嘉峻也一样,于亨已经对聂氏造成影响了,想要除掉就必须有人冒险,那么,既然他条件便利,就应该去做那个诱饵,毕竟他也是聂家的一份子。
而要是聂钊,大概不留情面,就会直接说了。
但考虑到聂嘉峻不像聂涵心思那么疏朗,反而有点小心眼,陈柔思考了一下,就要转个弯子,索性现在就把事情给挑明了说。
她先说:“当初于峥嵘设计,找人让你爸妈出了车祸,那事儿你是知道的。”
在于峥嵘死后,o记查了他整整半年,报纸上天天是他的新闻,虽然没有指明聂家的事,但是聂荣和梁利生都讲过,聂嘉峻当然也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于峥嵘的死,他原来一直认为是意外,宋援朝只是误伤。
他默默点头,说:“那件事我应该谢谢宋仔的,他在警署都差点被打死。“
陈柔默了片刻,又说:“于亨一直盯着你小叔,誓要为儿子复仇,这几年他因为担忧,害怕而总做噩梦,可他是个男人,又是大家长,他不敢跟你们讲,也只能一遍遍的劝你们不要去乱七八糟的地方,不要被绑架,否则……”
聂嘉峻一开始很震惊的,因为,如果说聂耀会胆怯,害怕,他会同情,也觉得正常,但要说聂钊,他既不敢信,甚至也不能接受,而且就好比一栋建筑,你要说承重墙有裂缝,居住在里面的人第一反应只有一个,害怕!
默了好久,聂嘉峻说:“小叔总说,如果自己作死被绑,他不会赎我们的。”
就父子,都很难有这种对话,又何况叔侄。
但是婶婶就好说了,陈柔说:“他不止这样讲给你听,而且在公开场合也会讲,所以这几年中,你们兄弟这样的身份,张子强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瞄过你们。”
话难听,理也糙,但是它的效果特别好。
聂嘉峻仔细咀嚼了一番,恍然大悟,鼻子也酸了:“我却一直觉得小叔太冷心肠。”
这就对了,上辈子的聂钊对他们兄弟也可谓呕心沥血,保他们平安长大,也让他们都拥有一技之长,保护自己财产的能力,可世道就这样,想要骗得外人,首先得骗过自己,要让张子强相信绑他们兄弟没有意义,就得让他们兄弟也相信。
陈柔把邀请函还给了聂嘉峻,又说:“但现在你年龄到了,能决定自己的财务了,通过于光煦,张子强也盯上你了,我和你小叔准备将计就计,彻底解决这件事。”
其实聂钊和陈柔还没有勾通过,因为他目前只在抛饵的阶段。
他也不知道于光煦和于亨会不会上钩,还在观察中。
要是他们爷孙不上钩,聂钊也就把事情悄悄压下去了,而即便他们上钩了,聂钊在做成事情之后,也不会把它讲给任何人听,毕竟黑吃黑,他也只能吞下。
但幸好这辈子有陈柔,也唯有她,能看到聂钊严厉背后的用心良苦。
当然了,应该也只有好,能帮他推波助澜,让整桩事情达到他都想象不到的效果。
聂嘉峻再沉思片刻,也终于恍然大悟:“我小叔故意安排我和于光煦同机,就是在给他们下套,但他们想不到的是,细娘你不但能保护我,还能一举干掉他们。”
要想干掉张子强,凭陈柔一个人可不行。
不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那都将由她的一帮老前辈们来完成。
可目前还没有回归,香江的金融又是以美元来结算的,聂钊那个聂氏的当家人,哪怕在最亲的亲人面前,也不能透露他跟大陆军方的暧昧关系的。
来自聂嘉峻的崇拜和仰慕,也就由陈柔帮前辈们代领了吧。
对了,要想把密谋绑架坐实,是需要完整的证据链的,所以陈柔又说:“答应于光煦,就说你愿意跟他一起去祈福活动,咱们一起,诱蛇出动。”
聂嘉峻深吸一口气,却问陈柔:“我可以拿把枪吧?”
陈柔一笑说:“当然可以,但于光煦出身警察世家,他一见面,就能卸了你的枪。”
聂嘉峻不太相信:“我把枪放包里啊,藏的深深的不就行了。”
他呀,还是太傻太天真。
……
聂钊和陈恪他们是分别行动的,于亨和张子强也是两个人,但殊途同归,他们努力的却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坐实他们的合谋绑架,然后给一锅子端掉。
而现在,他们从两条不同的路上努力着,终于,在个十字路口交汇了。
那不,第二天一早,聂钊的手机在响,他皱着眉头接了起来。
陌生号码,而且是早晨6:15,而昨晚他的崽突然退步了,半夜醒来后,他陪着玩了好久,这会儿还很困,有人打电话,又是陌生人,他其实很生气的。
当然了,也没有说话,就只听着。
“喂,是聂总吗?”
那边的王宝刀精神抖擞,说:“我们刚刚通过窃听郭扶正得到的消息,张子强要在他和另一个香江小伙子的帮助下,绑架您家大侄子!”
聂钊依然不说话,因为他本来可以再睡15分钟的,被打扰了,他很生气。
王宝刀听不到回音,只好又试问:“喂,我没打错吧。”
聂钊先看一眼睡在中间的儿子,再看看妻子竟然为了儿子而没枕头,被子也只盖了一半,赶忙把儿子拎到自己身上,又伸胳膊给妻子枕着,鼻哼一声:“嗯。”
是免提电话,而且一帮人盯着呢,一听他的声音,岳中麒一把搡开王宝刀,笑着说:“聂总,一大清早的太打扰您,但是,我们有个不情之情,也一定会保证尊府少爷的安全,但是希望他能配合我们,完成这桩绑架案。”
聂钊还处在起床气中,闭着眼睛又是一声:“嗯。”
其实要是他的手下们,听到这样一声就知道,他是答应了,也就会挂电话。
可岳中麒不是他的手下,而且他们的习惯,就是要听到明确答复的。
可聂老板不吭气,他也不好问,这下王宝刀指他鼻子:看吧,你也不行吧,嘿嘿。
不过聂钊虽然险些进入梦乡,但陈柔拍了一把,他立刻坐了起来。
显然,他的起床气并非无药可医,而且太太就是他的灵丹妙药。
坐正,一边拍儿子,他一边清嗓音,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