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佳说完，姜超一语不发。

他没有去看桌上的资料，而是盯着办公室的小白板，脸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一样。

林晓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小白板上，贴着刘云树的放大照片。

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尽管是一张严肃的工作照，可是那张脸上洋溢出的笑容和朝气，依旧可以感染到看照片的人。

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个朝气蓬勃的人，居然会是这几起连环惨案的真凶。

姜超死死地盯着那双笑意盎然的眼睛，脑子里空白一片。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的人！”

林晓佳静静凝视了片刻，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前几起案子，他做的既残忍，又漂亮，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是为什么他的作案风格，会突然发生转变，选择了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来杀死郝素珍？”

“一般来说，连环杀手的心理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扭曲的心理状态会影响到他的作案风格，但是同时，杀人又会反作用于他的心态。也许是因为杀了太多的人，所以他开始变得疯狂，变得暴躁，作案的冷却期也越来越短，最终导致了他疯狂杀人。”

林晓佳的推测不无道理，可是姜超还是摇头，表示反对。

“不对！”

他将眼前的情形放空，努力回忆着事发当时的情形。

随着眼神变得空洞，一副立体的画面，缓缓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狂奔的郝素珍，马路上缓缓跟踪的车辆，挡风玻璃后面那双狼一样阴鸷的眼睛。

所有的情形，都无比清晰地再现。

姜超努力地回忆着，口中喃喃自语。

“其实早在案发之前，我就已经注意到，有一辆车子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只是当时，我们想那么多。

现在看来，那辆车上的人，就是刘云树。

他的目的肯定跟我们一样，他是来找郝素珍的！只是被我们抢先了一步而已。

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放弃。他躲在暗处，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出击的机会。

知道郝素珍脱离我们的控制，他毫无犹豫地撞死了她。

他选择的这种方式很冒险，但是也最为直接，最为保险！对，就是这样！”

姜超的推论大胆，精细。

一旁的林晓佳，下巴都快惊掉了。

她一直都以为，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

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刘云树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

林晓佳倒吸一口凉气，“他为什么非要杀郝素珍呢？”

“问得好，郝素珍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他才迫不及待地想要灭口。就算我们没有出现，刘云树也同样不会放过她。所以，只要我们搞清楚郝素珍知道的事，这个谜题就迎刃而解了。”

听他分析完，林晓佳顿时泄了气。

“废话，现在人都死了，我们上哪儿知道去。”

说话间，办公室外一阵猛烈的嘈杂声，打断了两人的讨论。

两人循声望去，就见刘动兔子一样窜进办公室。

“林队，坏了，民政局的主任郝爱国找上门来了，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郝主任？”

姜超略一琢磨，瞬时就明白过来。

这个郝爱国，显然跟郝素珍关系不浅。

不然的话，他一个主任不可能闹到刑警队来。

眼见声音越来越近，没等他们两个有所反应，一个半大老头子就已经冲到了办公室门口。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看年纪至少有五十上下，此刻正怒气冲冲，颊的肌肉随机乱跳，显然是暴怒至极。

郝爱国情绪激动，指着姜超的手指微微颤抖。

“姓姜的，我告诉你，别以为专案组就有什么了不起。你们无凭无据地抓人，还逼死了我妹妹，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的话，我跟你们没完！”

林晓佳连忙打圆场。

“郝主任，这件事说来话长，它本身就是个误会——”

她话没说完，郝爱国扭头就是一声怒喷：“呸！误会个屁，你们查案子查到我妹子头上，你们有证据吗！”

老头子明显口风不紧，说话之间，吐沫乱飞，喷的方圆三尺之内，无比湿润。

林晓佳见势不妙，一跳老远，瞬间就躲到了郝主任的杀伤半径之外。

郝爱国火力全开，怒喷十几分钟，竟然连个停顿都没有。

林晓佳看不过眼，就想上前回怼，却被姜超一把给拉住了。

林晓佳不服，“怎么意思，我们好歹也是刑警，就这么老老实实听着？”

姜超小声嘀咕道：“这种事，咱们不擅长，自然有人来扛雷。”

说话间，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专案组办公室门口。

林晓佳扫了一眼，顿时认出那人是谁。

“曹局！”

来人正是曹耀武。

“老郝！”曹耀武中气十足，顿时打断的郝爱国的骂声，“令妹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咱们办公室谈吧。”

郝爱国虽然怒火中烧，但是眼前这个人，毕竟是副局。在他面前，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给三分薄面。

于是，气氛道：“老曹，瞧瞧你手底下这帮人，案子破不了，居然还逼死无辜，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的话没说完，眼角余光陡然扫见刘云树的照片，骂声随即戛然而止。

姜超是何等的鸡贼，一眼就看出问题，问道：“郝主任，你认识这个人？”

郝爱国不答反问：“你们调查这个人干嘛？”

姜超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有门儿。

于是回答道：“这是最近几起血案的嫌疑人，怎么，郝主任跟他很熟吗？”

郝爱国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听了姜超的话，扭头就走。

曹耀武看出门道，大喊道：“老郝，先别急着走啊，咱们到我办公室，慢慢谈。”

“我局里还有事，先走一步，我妹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声随人去，原来越远，郝爱国几乎是逃出办公室的。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走不了了。

姜超和林晓佳两人，好不容易找到点儿线索，哪儿肯就此放他走。

两人对望一眼，相继追了出去。

郝爱国原本已经走远，可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被姜超和林晓佳两人，一左一右地给架了回来。

一时间，专案组的众人都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