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最终(正文完)
作者:蹒跚行      更新:2025-03-22 08:45      字数:2790

姜姝仪才不信。

她病这一场有近二十日,听玉珠说,苗望舒冯依月,还有嫡母和姜娴容都意图求见过,但裴琰没放她们进来,章妙也多次请求进宫,裴琰只让她来看了一次,还是在姜姝仪睡着的时候。

裴煜自从知道姜姝仪病重,就日日在乾清宫外跪着求见,裴琰驱离未果,让人打了他一顿,他带着伤也要来跪求,最后是被硬拉走的。

姜姝仪明白,裴琰是因为自己病中精力有限,不愿自己醒来的那一会儿还要应付外人,看他们哭哭啼啼。

只有在裴琰身边,她才是轻松自在,不必担负任何身份的责任,也不必强撑着病体去安慰谁。

姜姝仪让宫人把自己病愈的消息告诉了这些关心自己的人。

半个月后,她彻底痊愈了。

她活蹦乱跳,精力旺盛到想去御花园把冬眠的锦鲤一条条捞出来。

把这个想法告诉裴琰后,裴琰叹了口气:“锦鲤造了什么孽。”

姜姝仪笑着倒进他怀里。

当夜,刚入冬的乾清宫铺满了白狐皮地毯。

姜姝仪不明所以,但也很喜欢这种感觉,脱了鞋上去踩踩。

“陛下怎么忽然想起铺地毯了?”

裴琰平静看着地毯:“还愿。”

姜姝仪正不明所以,就见裴琰似是下定决心,在狐毯上盘膝坐下,抬头看向她。

“过来。”

姜姝仪听话地过去了,裴琰皱眉:“你抱着朕打滚吧。”

姜姝仪:

姜姝仪:!!!

她想起病中自己随口说的话,震惊:“陛下是认真的?!”

裴琰“嗯”了声:“君无戏言,朕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否则心中总不安宁。”

姜姝仪好笑又有些心酸:“臣妾觉得,如果吴道长现在说臣妾不久人世,陛下去修仙就能救臣妾,陛下也会去。”

裴琰抬眸直直看着她,姜姝仪就知道自己失言,提了生死之事。

她赶紧凑过去,讨好地抱着裴琰蹭:“臣妾知道错了,臣妾长命百岁!”

裴琰:“先打滚,一会儿再教训你。”

姜姝仪实在想象不出裴琰在地上打滚的样子。

她看裴琰屹然不动,面容紧绷,等着自己帮他的样子,犹豫许久,试探道:“那样算滚吗?”

裴琰看向她,眸光微动。

最终还是成功还了愿,姜姝仪也受了教训。

她无法再直视那些狐毯,哭闹着让裴琰撤了它们。

本来就没法子再铺了,裴琰自然应下。

姜姝仪病愈后精神一直很好,就像回光返照那么好。

姜娴容的长女已经八岁了,性子和母亲半分不同,很是淘气顽皮,头一次参加宫宴,就因为爬上水榭顶,意外听到裴熠和裴煜吵架,所以跳下来帮着表哥打了大皇子。

这年裴熠十四岁,裴煜十岁。

姜姝仪在看见他们时,才恍惚想起,上辈子自己好像就是这一年死的。

正是除夕宫宴,裴琰在前朝接受群臣及宗室拜礼,稍后还要赐宴,女眷则都在内宫这边。

沈皇后头疼道:“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外甥女,你说怎么办吧。”

姜姝仪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裴熠和裴煜,这两人一人赛一个的沉默寡言,都低着头不吭声,她便把外甥女李荣叫过来,问为什么打架。

李荣还很生气:“大殿下身边的宫人说表哥没娘,这不是咒姨母吗?表哥听见了,要打死那宫人,大殿下竟然拦着,我看不过眼,就打了大殿下几巴掌!”

姜姝仪觉得姜娴容要是在这儿,能吓得当场瘫坐在地上。

沈皇后解释了事情的起末,近来前朝有官员提起立储之事,大约是为了讨好帝王,提议的是立姜姝仪所生的二皇子。

消息传到后宫,裴熠的境地便有些不好,今日宫宴上也颇受冷落,他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气不过,才赌气说了句“二皇子有娘也和没娘差不多”,谁知恰好就被裴煜听去了。

裴煜要打死那宫人,裴熠说君子当宅心仁厚,宫人也是爹生父母养,这般惩罚太过了,打几十板子逐出宫就是了,裴煜不肯退让,两人这才争执起来。

姜姝仪下意识看向裴煜。

裴煜低着头,长睫低垂,日光映在他冷峻瘦削的侧脸上。

似是感受到母亲投来的视线,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

姜姝仪瞧一眼就收回目光,笑着对皇后道:“李荣臣妾会让她娘领回去教训,至于他们两个,皇后娘娘身为母后,随意处置好了,臣妾还要去和同安她们玩儿蹴鞠,没空管这些事。”

沈皇后皱眉:“蹴鞠?你都多大了,还身居贵妃之位,跑来跑去的体面吗?”

姜姝仪微抬下颌:“陛下允的。”

沈皇后没话说了,只板着脸嘱咐她不要磕碰。

除夕夜宫中也有守岁的习俗,殿外火树银花,宫灯连绵,爆竹声中,有烟花在夜幕炸开,光彩夺目,引得所有人都驻足观看。

姜姝仪依偎在裴琰怀中,眸中映着星星点点的彩光,笑道:“真好,臣妾要和陛下一直这般下去,年年岁岁有今朝。”

她之前玩儿得热,脱了披风,裴琰感觉她的手有点冷了,便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裹在她身上。

“一热一冷会着凉,朕告诉过你没有。”

姜姝仪没得到回应还被教训了,顿时有些委屈。

裴琰没退让,沉眸看着她:“若真想年年岁岁有今朝,就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否则朕只能把你锁在乾清宫,一举一动皆看管着才能放心。”

姜姝仪知道是自己之前那场病吓着他了。

她往后撤两步,转了个圈儿,认真地对裴琰道:“臣妾现在已经全好了,陛下不用再把臣妾当个水晶琉璃人儿看待,真要锁臣妾,臣妾才要闷出病呢!”

裴琰看着她这般鲜活的模样,眸光温缓了不少。

又一束烟花炸开,姜姝仪重新回到裴琰怀里。

“听说拓跋玉儿造了她哥哥的反,做西阗国君了?”

她问。

裴琰知道她爱听这些闲事:“嗯,她哥哥以她的孩子为要挟,让她再嫁邻国国君为妃,她便和西阗的太傅一起造了反。”

兴许是白日玩儿得太高兴,姜姝仪此刻有些瞌睡了,仍是强撑着,好奇地追问:“她女儿的生父是太傅?”

“是,他们早就有交往,你若想知道其中内情,开春西阗派人来上岁贡时,朕让他们讲给你听。”

裴琰说完很久,不听姜姝仪回应,低头,看见她已闭上了眼。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正要把人抱回殿内睡,却感觉怀中人像忽然失了束缚,软软地往地上滑去。

熙宁十年冬,姜贵妃薨。

帝王辍朝,下旨搜捕已逝子虚道长的徒孙,然而那徒孙早已不知云游去了何方,只在他曾经居住过的道观留了一封信,寥寥几字:天命难改,娘娘寿数必将终于今岁,不可强求。

三日后,帝王于朝堂下旨,追封姜贵妃为昭僖皇后,立宗室子裴慎为太子。

举朝哗然,纷纷上书劝谏,既有亲子,怎能旁立,何况陛下正值盛年,也不必着急储君之议。

未能等到帝王的批回,翌日,丧龙钟响彻京城。

熙宁十一年初,帝崩。

十五岁的新帝奉遗诏,将大行皇帝与昭僖皇后合葬,举国服哀。

(正文完,非be,第二个番外会连上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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