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9年3月23日，郑兮渊和潘苏云回到元和城的秘密碰头地点。

“阿潘，你怎么了？”潘苏云回来时一路无话，默默地跟在郑兮渊身后，像个淑女。郑兮渊对这一反常现象深感关切。

“啊？哦，没什么——”潘苏云道。

郑兮渊挑起眉毛：“真的？”

“真的……”

“我让你见了杜曾东不要轻举妄动，你刚才怎么不听？”郑兮渊突然转变话题，不再追问。

“啊？——笑话！那么多人围着，还怎么呆着不动啊！我可坐不住……”潘苏云急道。

“可是你坐不住，你站起来——有什么用吗？”

“我……我就是坐不住！”

郑兮渊听了，破颜一笑，指着潘苏云说了句：“好。”

“什么好？”

“我说，你那两下擒拿使得好。没看出来啊，还会这手，哪儿学的？”郑兮渊笑道，心里却说：你坐不住得好。那种情况，要是两个人都波澜不惊，杜曾东更加生疑。

“哦，没什么。出来混，总得会两下。”潘苏云明显心不在此。然后她终于鼓起勇气似地开口，问郑兮渊：“白哥……我是说，船长，你跟杜曾东说的都是真的吗？咱们要帮他吗？”

“帮？咱们谁都不帮，阿潘。咱们要的是钱——保一争二，千万为单位哦！”郑兮渊得意地笑着，“至于我跟杜曾东说的，当然绝大部分都是真的啦，99%都是真的，只有那最后的1%嘛……”郑兮渊一脸坏笑。

“那，可是——”潘苏云吞吞吐吐，“我觉得你……我是说，我觉得这个杜家老爷挺好的……我是说，挺可怜的……”

“你被他迷惑啦，阿潘。”郑兮渊摇摇手指，“他才不可怜。他呀，是深通谈判艺术，强则示以威，弱则博以怜。他杜家现在没那个实力示威了，只能博取同情。你看，他试探咱们的时候，字字攻心；而一旦选择相信我们，又马上谦虚坦诚。承诺、付钱都痛痛快快。这个杜曾东，厉害啊！我虽然明知他的伎俩，到最后也要把持不住，险些同情起他了。这才匆匆溜出门来。”

“……好可怕……”潘苏云听了，沉默一阵，然后喃喃道。

“是啊。世家大族的老爷，就是这么可怕。”郑兮渊应道。

潘苏云却只怔怔地看着郑兮渊，默不作声。

3月25日，元和城，蔡家金丝大厦。

“什么？你要我蔡家01号专有中继的警戒火力通行密码？”

蔡净藩听了郑兮渊的要求，皱着眉头责问道，脸上满是怀疑和厌烦。郑兮渊不为所动地答了句“正是。”，便低头继续喝茶。反正他知道蔡净藩不管说什么话摆什么表情，都是做给他看而已。

“你要这个干吗？小子，我让你炸的可是杜家的中继！”

“没错。”郑兮渊撇撇嘴，道：“蔡老爷关心的，是我能不能炸掉杜家中继；我关心的，是我能不能活着炸掉杜家中继。——你看，其实并没有矛盾嘛！只是，我得为自己的后路多操点心嘛！你家的01号中继离杜家中继最近，所以，我炸掉杜家中继后，想去那里躲一躲，请蔡老爷把警戒火力的通行密码暂且告诉我，省的我到时没死在杜家中继附近，却被你们蔡家中继的警戒火力给灭了——我想这不是蔡老爷愿意看到的吧？”

“你小子，这个要求可太过分。你不过是个游侠，怎么保命是你自己的事，我只管放任务、付钱——如果任务完成的话。”

“知道，知道。不过蔡老爷啊，做人也得凭点良心嘛！你连订金都没付我们，帮点小忙又何妨呢？再说了——”郑兮渊说着，故作神秘地一笑：“蔡老爷肯定也知道，到时我从杜家中继那里逃走，肯定会有一批杜家的船在后面追，蔡老爷难道就不想趁机把他们引到你蔡家的警戒火力附近，然后……”

蔡净藩听了立马一挥手：“订金的事咱说好了的，先前那五百万就算，所以别在我跟前提这个。我蔡家不是差你那八位数。至于通行密码——行，我给你。”

3月27日，元和城，秘密碰头地点。

“蔡家中继的警戒火力通行密码，杜家中继的信号通道密码——阿渊，你真行啊？这两样东西都能让你弄到手？”王弘毅满脸的不可思议映在全息影像上。

“有这两样东西，咱的事好办多了。”林子宣道，“不过队长，杜家被你骗了不奇怪，他们有求于人；蔡净藩这次怎么这么乖？”

“因为这么做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嘛！”郑兮渊笑道，“他会损失什么？如果他是让我们当诱饵，那他正好借自家中继消灭被我们引过去的杜家武装；如果他是让我们死，那我们根本没机会逃到他蔡家中继附近，也就不可能用到密码。所以，给我们通行密码，他什么都不会损失；而不给，就会使我们生疑。更关键的是，正因为我向他提出了这一看似荒唐的要求，他才更相信我们31号会去炸杜家中继。而且我在跟他谈的时候，还故意透露了一点意思：就是我已经看出他蔡净藩是要拿我们当诱饵，但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活下来，赚那一千万。所以，他就更不怀疑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要去炸的是他蔡家的中继——”Josh脸上挂着笑容，“你还是要通吃啊，小帅。”

郑兮渊挑挑眉毛：“怎么，你嫌犯忌讳？那我只分你蔡家那一千万的钱好了……”

“别！那可不行！”Josh赶紧道。

郑兮渊笑：“你们的事，办得怎么样？”

“没问题了！”Josh道，“那小子已经被我们拿下，现在在一个……像这里一样‘安全’的地方干活呢！杜家中继附近的布防图已经到手，正在搞杜家跟西村势力勾结的证据。——不过，现在那布防图还有用吗？”

“有用，当然有用了——你们，再找个r.nvrs，要可靠的，让他带着这份布防图去联系蔡家，就说，有个游侠队伍让他搞到这个，已经付钱买去了。他留了份拷贝，估摸着蔡家也需要……”

不等郑兮渊说完，Josh立马笑起来：“让一个贪心不足的r.nvrs替咱给蔡家送一颗定心丸——”

郑兮渊点头：“正是。务必让蔡家相信咱31号会去杜家中继附近，好让蔡净藩按他的原计划走。蔡净藩和杜曾东都很厉害，但现在是蔡净藩占天时，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生疑！”

Josh点头：“知道，放心吧！……两千万，哈哈！小帅，你这人手贪心狠胆子大脸皮厚，我Josh都佩服啊！”

郑兮渊没好气：“我就当你是夸我了。好了，干活……”

“等等。”郑兮渊正要散会，仇四突然插嘴道：“依你的计划，我们就不去炸杜家的中继，不算完成蔡家的任务，你怎么问蔡家要那一千万？”

其他人听了也是一愣，随即林子宣道：“是啊，队长。你这回虽然还是算帮了蔡家，但……也是又耍了蔡家啊！蔡净藩怎么可能给你钱？”

“钱？”王弘毅接道，“还说什么钱不钱的，我看，办完这事，咱还是趁着雍和混乱，赶紧跑路吧！你这回这条‘妙计’，虽说能暂时保住咱的性命，还能拿到一千万，可你这是把蔡家玩到蒙，把杜家玩到死……阿渊，后患无穷啊！”

“行了行了——”郑兮渊皱起眉头，“你俩又来了。后不后患的我现在管不着。怕蔡净藩以后找麻烦？没看他现在就要赚咱性命！管他是第二家族第几家族，我可不会任由他把玩！看着吧，这回，我还是像上次一样，让他吃个大哑巴亏，还得把那一千万乖乖给我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