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宣离去，房间里其他三人——王弘毅、潘苏云和Josh却还站着不动。。ｃ郑兮渊只好皱起眉头：“还有话说？”

Josh挑着嘴角挂起欠揍笑容：“‘还雍和人民一个和平安宁’——哎呦，听听这话说得，多高尚！照这么说，小帅你还是为国为民赚的这两千五百万呢？”

郑兮渊也笑：“怎么，不行啊？”

Josh一挥手：“少来了！你为了那不一定能到手的一千万，都不惜导一出让自己玩完的戏，这境界，也就跟我差不多，还说什么和平安宁？”

郑兮渊忍着笑，指着Josh：“你可真能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那副德性，还我境界跟你差不多……”

“少来。快说，真是因为这个？”

郑兮渊低头笑了笑，然后说：“好吧，我是为了钱。”

“那你不去赚杜家那稳妥的一千万？”Josh立马问，神情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郑兮渊却道：“稳妥？你真觉得杜家那一千万稳妥？哼，杜家当时危在旦夕，有求于我，才会痛痛快快给我那一千万订金。等我们真帮了他，让他缓过劲来，就不一定了。”

“哦？不然，他能怎么样？”

“我们要帮杜家，弘毅就得在31号听证会上出面揭露蔡家。弘毅一露面，雍和局势就更复杂了。杜家一定不会满足于弘毅只揭露蔡家的阴谋，而是会抓住这个机会，让弘毅进一步、进两步地帮他。不把这个白泽王家子弟身上的利用价值给榨干了，杜家是不会放手的。而且，如果弘毅不继续帮杜家，就很可能被别家抢了去。所以，杜家缓过劲来之后，首先想的是如何继续利用弘毅，其次想的是如果不能继续利用，也不能让弘毅落入他人之手——到时候，我们如果同意继续帮他，也可能再赚几个一千万；如果不同意，就可能连那个一千万也拿不到了。”

Josh听了，看向王弘毅：“你会继续帮他吗？”

王弘毅面无表情：“不会。”

Josh耸耸肩：“这样啊——不过我还是觉得，用那种伎俩骗蔡净藩的一千万，太悬了。还是杜家的钱更保险些。”

郑兮渊听了笑：“悬什么，这不都到手了？”

“蔡净藩一定是昏了头，才那么轻易上当。”

郑兮渊却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得对。就是趁蔡净藩要对杜家穷追猛打，脑子里没空管我们的时候去赌上一把！——老实说，赢面其实不小。蔡净藩毕竟有些武人性子，不会甘心被我耍。他本来就计划着让我跟弘毅死，而且计划得那么周密，结果我耍了他，他就更想让我死了。他心里越想让我死，就越容易相信我已经死了——这是人类一种很奇妙的心理。还有，我跟你演的那场戏里头有很多话，在蔡净藩听来都是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意思，比如阿潘说我可怕，比如你最后替四爷捎的那番话。蔡净藩不知道我们几个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又没那个时间去查验一番，而且更关键的是，他看不出那出戏里有什么针对他设计的部分——当然实际上也没有——好像那出戏真的是独立发生过的，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心里肯定会想：‘如果这是个骗局，那无非也就是骗我的一千万。可这骗局太明显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如果是郑兮渊那小子设的局，不会这么拙劣，所以应该是真的。’他潜意识里想让我死，眼里又看到一个与他无关的背叛剧，心里又觉得，刚刚设了那么严密的一个局，把他和杜曾东都耍了的郑兮渊，怎么可能来这么拙劣的伎俩——所以，这个看似简单拙劣、逻辑不严密的局，反倒能很容易地骗到他。”

Josh边听边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这么说，你不是觉得蔡净藩的一千万不稳妥，反而是觉得他的一千万比杜曾东的一千万更稳妥，才帮的他？”

郑兮渊点头。

Josh啧啧地咂着嘴，惊叹了半天，才挑起大拇指：“服了你了小帅——你怎么可能把他俩的心思算的那么准？你这也太神了吧？！”

郑兮渊微笑不语。

旁边王弘毅接道：“世家大族人的心思，其实不难猜。只要熟悉了，他们就那股脾气。”

郑兮渊点头：“没错。——你听过一个故事吗，Josh？”

Josh挑起眉毛：“什么故事？带色儿的？”

郑兮渊无奈：“是北宋欧阳修的《卖油翁》——什么带色儿的，算了吧。”

潘苏云听了却叫道：“哎，不要啊，什么故事？我喜欢听！”

郑兮渊耸耸肩，不说话。王弘毅便道：“欧阳修的《卖油翁》，说的是有个叫陈尧咨的人擅长射箭，当世无双，他也因此自我夸耀。一次，他在那儿射箭，有个卖油的老头站在旁边观看。他的箭十中**，那老头却只是微微点头。陈尧咨便问：‘你也懂射箭吗？我射箭的技艺不够精湛吗？’老头说：‘没什么技艺，只是手法熟练罢了。’陈尧咨听了恼怒，说：‘你怎么敢轻视我的箭艺！’老头说：‘我凭我倒油的经验知道，只是手法熟练罢了。’于是老头取出一个葫芦放在地上，用一枚铜钱盖住葫芦口，拿勺子举得高高地往里倒油，油通过铜钱中间的方孔注到葫芦里，却不沾湿铜钱，陈尧咨也叹为观止。老头却说：‘这也不是什么技艺，只是手熟罢了。’——阿渊的意思是，他能猜到蔡杜两家老爷的心思，没什么玄奥，只是以他的出身，从小就得猜测周围郑家人的心思，才能趋利避害，因此熟练罢了。”

“知我者，弘毅也。”郑兮渊笑道。

“那你也是家族子弟，你怎么猜不到他们的心思？”潘苏云却不合时宜地冲王弘毅冒出了一句。

王弘毅闭口不言。郑兮渊便道：“弘毅啊，他从心里就没把自己当成家族子弟，他对那些勾心斗角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去学？——其实我也不喜欢啊！可是我跟他不一样，他是正宗的少爷，只有别人猜他的心思，他没那个必要去猜别人的。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猜不到那些郑家老爷夫人的心思，指不定啥时候就遭殃了啊！”

“哦——”潘苏云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王弘毅。

Josh听他们说得无趣，便撇撇嘴道：“不带色儿的，没意思。行了，你睡吧，我也抱着我那一百万睡觉去了。跟着你真是能赚呐！哈哈哈——”

然后Josh出门。可剩下的两个人——王弘毅和潘苏云，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郑兮渊一张脸顿时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