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陶然去了一趟林丹家,陪陈飞的伯父聊了两个小时天。他已经能不太清楚地连着说五个字了,还能在搀扶下自己走去厕所。陈飞伯母的糖尿病有所好转,但还是需要吃药。陈飞的母亲本来就瘦,现在更是弱不禁风。
陈飞依然乐乐呵呵,林丹表面也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样的日子撑得有多苦多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陶然当伴娘收了将近三千块的红包,过来的路上又从工资卡里取了点,凑齐五千块,下楼离开的时候,塞给了林丹。正是缺钱的时候,林丹也没矫情,爽快收了。
看着林丹卸下伪装后满脸的疲惫和迷茫,陶然心疼,能给的帮助却是杯水车薪,突然有种无力感。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晚上吃饭。
江凯见她闷闷不乐,硬是拉着她出去散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走边聊,一直走到了文化广场。广场中央,一大群男女老少随着欢快的音乐跳舞。陶然被这热闹的景象所感染,心情好了许多,但也没有兴致参与其中。江凯却不管,强拉着她走进人群里,握手搂腰,带着她走起了慢三。
音乐放得很杂,放完交谊舞曲放伦巴,接着又放恰恰。名牌运动装的俊男,普通T恤七分裤加人字拖装扮的美女,看似不搭调却很默契的组合,在一堆上了年纪的人群中,龙飞凤舞,婀娜翩翩,引来不少艳羡目光。
跳了五六支曲子,陶然感觉有些脚力不支,两人便不再跳,在文化广场旁边的商业街闲晃起来。
一家服装店外,陶然被橱窗里的一条宝蓝色连衣裙给吸引住,走进去试。从试衣间出来,江凯眼都看直了,感觉她进去的时候是个中学生,一走出来,就成了风情万种的俏女郎。
为了试出更好的效果,店家特地挑了双凉鞋给陶然换上。在镜子前优雅地转了几个圈,问一个劲夸赞的店家:“这裙子多少钱?”
“298。”
“店门口不是贴着打六折吗?怎么还那么贵?”
“不好意思,打六折的是春季款,夏季新款这两天才上架,是不打折的。”
“这样啊。”陶然脱下凉鞋,进试衣间把裙子换下来。
“小姐,你穿这件是真的很漂亮,怎么不买呢?”店家接过陶然毫不留恋递过来的衣服,可惜地问。
“不了,我觉得有点贵。”陶然抱歉地说着,向店外走。
“买吧,挺便宜啊,关键是你穿着太漂亮了!”江凯在门口拉住陶然。
“走吧,我不喜欢。”陶然反手拽着他往外走。
“怎么不会喜欢啊,我摸那料子也挺舒服的啊!”江凯被拽出店门就定住不动,怎么拉也不走。陶然急了,倾过身小声说:“我没带钱出来。”说完自己先走。
“啊?”江凯尴尬地摸摸自己口袋,才想起钱包跟手机都还在陶然家的茶几上,跟上陶然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保证下次我一定记得带钱包。”
陶然定住脚,好笑地瞥他一眼,继续走路,“这又不关你的事,你保证个什么劲啊?”
江凯欲言又止,郁闷地抢先往前走。
一进门,江凯就抄起茶几上的钱包手机,拉着陶然,不由分说奔着那条宝蓝色连衣裙去。只是可惜了他一腔热血,走到那家店,店主非常遗憾地告诉他,五分钟前,那条裙子已经被买走了。
“你不会进货就进一条吧?你就这么做生意的?”江凯很恼火。
“我们店进均码夏裙每个款式的颜色一般只进一条,本来还有个粉色的,昨天挂出来没两个小时就卖出去了,你看这边我们还有好几十款,要不再挑挑别的,这位小姐长得那么漂亮,肯定有很多适合他的款式。”店家好脾气地对江凯说。
“算了,又不是非得买。”陶然在一旁劝说。
“你不能调货过来吗?”江凯不甘心地问。
“我们这种店都是去批发市场淘货的,又不是专卖店,哪有什么调货一说?先生,你也别较真了,错过就是错过了,看你这身行头,也知道是个有家底的主,有钱什么样的衣服买不到?何必为了条三百块的裙子劳心劳神呢?”店家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出十倍的价钱,你能找出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卖给我吗?”江凯口气很冲。陶然赶紧说:“好了好了,要不我再挑挑看,兴许还有比那条穿着更漂亮的。也让你付钱,行不行?”
“是啊是啊,小姐我挑几件让你试试。”店家也换付尊容,讨好地说。
“不行,我就想把那条买了送你!”江凯赌气似地说。
“你这不是胡闹吗?你爱干嘛干嘛,我不奉陪!”陶然生气地瞪他一眼,拂袖而去。
接下来两天,江凯天天往店家说的那几个服装批发市场跑,铁了心要把那件衣服买回来。按理说,一条跟他平时穿的三角裤一样价格的裙子,他没必要较真,可他就较真了,而且是往死胡同里较。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两人在再去那家店的路上,陶然同意让他买来送她。她头一次那么爽快,他却没送成,心里难过,比陶然反感他,不理他或是冷语相向还让他难过。为了让他买一次单而再去挑别的衣服,他觉得就像是给衣服上打个补丁,本质上就不一样了,倒还不如把他自己整个店送给她来得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