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狂生戏
作者:游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65

次日清晨,练过剑的宗衡神清气爽地从澡房出来,看到可可文静地站在门外等他,不禁心头一热,笑道:“可可,今日我们出去观赏一番这齐国的都城如何?”

可可自是乖巧应是。二人吃过早点,撑起雨伞就出了门。

秋雨霏霏,青石铺就的大街上人并不多。其实两人都已进入先天境界,寒暑不侵的,但宗衡总觉得可可瘦弱的娇躯耐不住寒冷一样,让她合上油纸伞,和自己同使一把伞。

“可可,你小时候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可可说了少爷可别笑,小时候家里人太穷,可可总想着要是能象老鹰一样该有多好,那就能飞着去找食物了,刚出生的妹妹也不会饿死了。”说着,可可已是眼泪盈盈。

宗衡怜惜地搂着女孩,轻轻道:“放心吧,少爷一定让你的愿望实现。”

可可眼中流露出惊喜和不能相信,宗衡知道解释也太难了,就没有多说,而是带着可可逛了一家又一家的商铺,品尝了各色各样的小吃,可可快乐得象个孩子。

一家成衣店。宗衡看着可可身上的浅紫女袍,心头一阵激动。这才是自己心目中可可的形象呀,宽大的袍袖,玉带束紧的纤腰,配上淡蓝的面纱,如果运起轻功站在树枝上……宗衡不禁yy起来。可可不愿意穿这样的衣服,不象丫鬟穿的嘛,但宗衡严肃地统一了思想,这也成了可可从此的基本穿着。

接近中午,宗衡有些心神不定,一咬牙,来到太尉府对面的酒楼,和可可悠悠地坐在二楼临窗的位子上,叫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配上一壶状元红,边吃边聊。一会儿,宗衡就有了几分醉意。

“可可,你知道吗?这次回去你就要有主母了。”宗衡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可可是真心为少爷娶妻感到高兴。

“可可呀,你就不怕未来的主母对你不好吗?”

可可明媚的俏脸上有了一点愁容,低声道:“可可是奴婢,只有尽心服侍,哪有什么担心的?”

宗衡看可可的样子,有些后悔扯起了这个话题,忙道:“可可是少爷的救命恩人呀,放心吧,有少爷呢。对了,少爷问了你的愿望,你还没有问少爷的愿望是什么呢。”

可可果然把心思转了过来,看着宗衡。

宗衡一副醉眼惺忪的样子,仰首道:“少爷最想驾着舒适的马车,在可可的陪伴下,游遍大陆的名山大川,吊唁久负盛名的天下四大险关,然后渔樵耕读,消失于白云深处。”说到这里,他站起来,手举酒杯,对着窗外雄伟的太尉府,朗声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好诗!”一声清脆的赞赏,让酒楼上的食客把注意力从宗衡这个狂生转了过来。只见一个俊俏的白衣书生剑眉入鬂,意气飞扬,慢慢走了过来。

书生长揖到地,道:“听先生之诗句,学生苍凉之感顿生,只觉天地之大,人又生有何欢,尽在长歌当哭,醉中日月矣!”

宗衡仍是一副眼神直直的样子,斜睨着书生大笑道:“说得好,说得好!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可可倒酒,少爷要与这位先生一醉方休!”

“兄台文采风流,在下林眉叨扰了。”书生谦让一下坐下。

宗衡早看出此人就是宴会上左元忠身后的那名女子所扮,现在正中下怀,连忙据实报上姓名。有外客在,可可站起侍立宗衡身后倒酒,二人相谈甚欢。

“这么说来,兄台是这次华朝出使来齐的使者了?”

“什么使者呀,在下不过是写写划划的书僮罢了!”宗衡谦虚中带着一丝怨气。

“兄台可不要妄自菲薄,以你之才,大展雄图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三年不鸣,一鸣必将惊人!”林眉暗笑,从绣楼初步掌握的情报看,此人在华朝恩科举士中在明皇面前以两首诗和一套剑术一鸣惊人,官拜翰林学士兼秦王侍读,还摆出一副怀才不遇的样子,难道真是狂生一个?从此人的诗句能看出他的野心是很大的,如果决堤阻敌之计是他所献,说明他是象前朝陈平一样善于谋划的王佐之才。看华朝仅安排他为翰林,并没有御前参赞之权,也难怪他有怨气。但作为秦王侍读,此人以后迟早要被华朝大用,齐国若不能用之,也只好杀之以除后患了。

“是啊,”宗衡一副不得志的样子,又满饮一杯酒,轻声吟道:“时运不到好怪哉,乌云遮住栋梁才。有朝一日乌云散,我把乾坤翻过来!”

“少爷!”可可也是粗通文墨,听宗衡说得不照路数,急忙阻止他再说下去。

林眉扑哧一笑,看了一脸关心的可可一眼,道:“兄台大可不必如此烦忧,在下不过一介书生,也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我虽非一国之人,虽有知道哪一天就变成一国之人了呢?兄台既有如此贤才,将来若是华朝统一各国,你还愁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吗?”

“华朝?哼哼!”宗衡乘醉冷笑,道:“你看到过城门口安放的站笼吗?囚犯一旦放在其中,手脚带枷,颈项被卡得结结实实,能掏出来吗?可叹哦,终日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林眉毕竟年少,面上已不禁露出微笑,继续问道:“小弟明年也要参加大比了,你说我齐国怎么样,可值得小弟效命?”

宗衡鲸吸一般又灌下一杯酒,逼着林眉也喝了一杯,才仰首闭目道:“齐国么……那要看它以后的行事了……”他摇摇晃晃,仿佛已蒙胧睡去。

“兄台,兄台!”林眉正听到痒处,岂能就此罢休,连忙推宗衡。可可拦住道:“这位先生,我家少爷已经醉了,你们以后再谈吧。”

林眉皱皱眉头,突然笑道:“你们不知这个酒楼擅长做一味鳗鱼鱼圆汤,用来醒酒是再好不过了。小二,给我们每人上一碗鱼圆!”

可可想想也有道理,就不再作声,蹙眉看着林眉拍醒宗衡。

“好酒啊!可可,再倒一杯!”宗衡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揽过林眉弱不胜衣的肩膀,吐着酒气道:“贤弟,古人云,倾盖如故,白发如新,难得我们一见投缘,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不醉无归!”

林眉身体一僵,勉强一笑,挣开宗衡手臂,道:“那……小弟就陪兄台喝个够!”说完急忙回到桌子对面坐下,平息一下呼吸,接着又道:“刚才兄台的话说了一半,小弟还正洗耳恭听呢。”

“我刚才说什么了?说到哪儿了?”宗衡憨态可掬,在林眉提醒后才接着道:“齐国若是志在天下,必须占到先机。这是一盘棋,谁得先手,就可步步领先。齐国兵强马壮,虽偏安一隅,但有水师之助,天下皆可去的。就目前而言,如果齐国想占先机,一是趁蒙辽攻华之机乘乱取得华朝土地,壮大自己,一举成为各国中的霸主!”

只听得林眉两眼光彩闪闪,可可连连蹙眉。

宗衡长嘘一口气,又道:“但此举也有不利之处。齐国想成其事,必须以蒙辽仍然只是劫掠而回为前提,不然贸然出兵,一旦生变,很难全身而退。再者,如果齐国成其事,就落了个和胡人合谋的名声,恐怕要独力抵御蒙辽二十年以上,才可能消化华朝的不稳定。所以齐国如果志在一统,此举费时费力,风险甚大,乃是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