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眉听后若有所思,嘴里喃喃自语。
宗衡哈哈一笑,接着道:“贤弟很关心齐国的国运呀?”
林眉一怔恍过神来,笑道:“事关小弟前途呀,怎能不关心!那兄台认为齐国不如此又能如何?”
宗衡卖了个关子,道:“我是华朝人,如果再瞎说会出乱子的,下来咱们只说风月,莫谈国事!”可可翻了一下白眼,你还知道不能瞎说呀,幸亏从林眉上楼来以后这二楼的食客就逐渐走完了,也没有再上来人。
林眉看宗衡象是酒有些醒了,知道想从他嘴里掏出话来并不容易,有些犯难了。忽然她眉头一皱,笑道:“你是不知道吧?”
宗衡一阵大笑,长身而起,把孤傲的背影留给林眉,朗声吟道:“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即使是怀有敌意的林眉,也为宗衡的风采折服,可可早已是一副迷醉的样子了。
宗衡忽然转身,对林眉道:“什么样的局面对齐国最有利?”
林眉想了想,道:“能够发挥自身优势的情况最有利。”
宗衡呵呵笑道:“贤弟好象没说一样,其实齐国最有利的情况是保持现状!”然后眯眼看着窗外的雨景。
林眉秀目射出利刃一样的光芒,难道此人似醉实醒,再游说自己?
宗衡道:“齐国优势在于时间,现在它的实力高于其它国家,所以必须营造出一种局面,让自己在发挥实力图谋他国时不受干涉,然后才能逐步吞并各国,终成霸业!”
林眉面色一缓,道:“那除了华朝,齐国应该谋取渤海和楚国中的哪一个呢?”原来他不是在游说自己,不知为什么,她心里一阵轻松。
宗衡笑道:“贤弟不要侮辱愚兄的智慧,凡有图谋,不过以强击弱、扬长避短,不过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如此而已。想齐国自会有所决断吧。”他的情绪有些消沉,一只手捻着酒杯,仿佛沉浸到回忆当中了。
林眉听得眼前一亮,头脑豁然开朗,看宗衡的眼神非常复杂。
看着宗衡倚着可可踯躅而去的背影,林眉眼中杀意时现时敛。酒楼上静了很大时候,终于传来一声清冷的命令:“回府!”
宗衡回到使馆马上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连声嚷嚷着让可可给他找衣服。这时可可才发现,他的内衣已经湿透了。这时胜王随从来请,说胜王已经回来了。宗衡换好衣服,抱着可可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爱怜地道:“今天不是你正好在那左眉犹豫不定时强扶我下楼,我可能就回不来了,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呢。”可可闻听连害羞都忘了,瞪大眼睛骇然望着他,宗衡又道:“我现在去王爷,回来再给你细说。”
胜王赞赏地看着宗衡,微笑道:“今天朝会一切皆如衡少所料,齐王加封四子田随云为平西郡王,入华主持合纵谈判。”
宗衡冷笑一声,道:“平西王,好大的口气呀!”
胜王注意到了宗衡的脸色,问道:“你喝酒了?”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接着道:“我们身处险境,齐国虽然目前尚不知你的身份,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些。”
宗衡微微一笑,带着有些尴尬的表情点头应是,然后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国了?”
胜王点点头,道:“本王一向齐王告辞,明日一早上路。如果不是为了使者随我们入华之事还没有定论,我们午后就可以启程了。”
宗衡理解胜王的想法,谁被这样算计一次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大名鼎鼎的左元忠?能早离险境当然最好了。但胜王不知现在齐国想杀的人是自己罢了。忽然宗衡心中升起一丝疑虑,他们是怎样发现自己的?那个林眉,或者应该称之左眉,除了是左元忠的女儿,还有什么身份?此事一定要查清楚!
太尉府,内书房。
“爹爹,宗衡所说的就是这些。”赫然是左眉在说话。
左元忠听后长叹一声,道:“眉儿,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吗?”
左眉微笑,道:“如果觉得没有道理眉儿就不会告诉爹爹了……以强击弱、扬长避短,以最小的损失获取最大的利益,难道我大齐只有攻楚这一条路走?如果今天我们不是偶遇,他又确实是喝醉了,我真要以为这也是他计谋的一部分了。”
左元忠沉声道:“眉儿你还年幼,爱义气用事,这件事即使是那宗衡的阴谋,我齐国权衡利弊后如果真的有利,我们一样要采取行动。须知我们现在落入他的算中又如何,笑在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如今楚国上下一片靡靡之音,只讲礼仪,不修武备,军力很弱;我齐国水师强大,对楚国正可用己所长;再者楚国鱼米水乡,百姓殷富,占之正可增我国力。反观渤海水师即使不如我国,但也有一战之力,国内山林密布,不利速战,国境虽小但民风彪悍,所以在不能攻华之后攻楚已是必然选择。”
左眉微蹙眉头,又道:“我们在没有得到直接情报前就同意合纵是不是太急了些?蒙辽是否对华开战现在还是未知之数。”
左元忠摇头笑道:“真开战了谁还跟华朝谈什么合纵?趁火打劫还忙不过来!华朝就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兵出奇招,联络各国合纵。现在如果哪个国家不参加合纵,就会被华朝以民族大义之名予以孤立。眼下这个局面,哪个国家联合到了多数,哪个国家就会稳如泰山。所以我料这回合纵一谈必成。这次在外交上华朝已经走在了前头,我齐国必须迅速对外发动战争,显露我们的实力,扩充我们的国土,才能让各国重新向我们俯首!”
左眉恍然道:“原来如此。这就是我们的连横之策了吧。”
左元忠意犹未尽,又道:“对,我齐国必须在华朝不能援助各国的情况下逐步拿下楚国、渤海、蜀国,对华朝形成包围之势。可惜为父已经年过五十,为我王效力不了几年了,也不知能不能看到我大齐的一统大业!”
左眉娇嗔道:“爹爹春秋正盛,不要作此言语!”岔开话题道:“那个宗衡我们怎么处理?今天我们会面是在太尉府对面,他的侍女好象还会武功,要不我已经把他留下来了。”
左元忠不在意地道:“听你所言此人行径,不过一狂生耳,言语如此不羁,恐难长命。我思忖许久,觉得此计绝非一个无职无权的翰林能够制订出来,何况明皇不是傻子,如果碰到这样的天才,又岂能放他出来冒险,也不怕为他国所获。此人你寻机再和他联络,如果能为我所用,以他的身份是个好谍报人选!”
左眉看看父亲的脸色,欲言又止。
左元忠沉思良久,道:“为父明日上奏王上,近日起着手准备攻楚之事,今后情报收集的重点你要放在楚国和华朝两个方面。”顿了顿,他接着道:“对付华朝的目的是让它政局不稳,上下猜忌,你可以考虑使用那些花儿了。”
左眉脸色一变,叹道:“真的要使用她们吗?”
左元忠点点头,和蔼地言道:“她们从进入绣楼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样的命运,她们也有这样的觉悟。你要给她们安排好身份和行动计划。”
左眉面色一凝,眼光也变得冷酷,淡淡地道:“是,爹爹,女儿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