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淳佑五年底,通过一系列竞拍以及合并,琉球终于形成了三个超大集团:桃源兵工集团、宜兰兵工集团和花莲矿业集团。
桃源兵工、宜兰兵工分别由官府原来的桃源和宜兰两大刀剑弓弩生产基地整改而成,花莲矿业则包括了琉球东部五成左右的金铜矿山以及冶炼工厂。之所以首先卖出这两个方面的产业,主要是因为这两个行业首先日趋完善,已经拥有独立发展的能力,而蒋穿林也已经不能提供大规模的技术革新意见,无法对行业产生巨大影响的缘故。
宜兰兵工是一个姓魏的家族主办。说起魏家家主的名字,蒋穿林当时真的是忍俊不禁,因为这个名字实在有些家喻户晓——魏忠贤!
不过这个魏忠贤虽然说不上真的忠贤,为人也说不上什么正派,但绝对是个非常大气的人物。这或许是家教言传的缘故吧,魏忠贤的曾祖父魏胜乃是被史官章颖列入南渡十将之一的英雄人物。魏家也是一个不小的家族,只是后来由于某些原因不得不离开内地,正赶上蒋穿林开发琉球,便举家搬迁过来,至今已在琉球安居四年之久,可以称得上最早从内地迁移过来的大家族。经过这几年的发展,家族的生意不仅没有萎缩,反而乘着工业革命的顺风车急速扩张,所以很容易就筹出了三百来万,而随同魏家一同搬迁过来的魏忠贤岳父梁家也是不小,同样筹出了一百来万的资金,又在股市上筹到了三百来万——军火生意一直都是最容易筹集资金的产业,集团很容易就组建起来。
桃源兵工由李俊组建,花莲矿业则由郭贤齐组建。这两个人就没有那么轻松了,这些个“老臣子”近几年虽也拿了不少分红,但毕竟时间太短,未成气候,各自手中大约只有二百到四百万不等的资产。而且资产不等于资金,虽然拥有那么多资产,但正常情况下能够调动的资金恐怕连一半都达不到。这些人联合起来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大家的志向不一,都拥有各自的目标,结果每个人的资金都不足以将集团开办起来。
协调了许久之后众人才达成了某种协议:让一部分集团先开办起来,然后带动其他集团,最终达到共同开办起来的目的。
郭贤齐和李俊得以成为第一批开办的集团,除了蒋穿林制定的拍卖顺序外,更主要的是因为两人资金最是雄厚。郭贤齐自不必说,最早跟着蒋穿林的元老,年初战胜了海沙帮,蒋穿林就提出要兑现当年的承诺。当然不可能是分割政府产业,因为政府产业绝对是个庞大的天文数字,两成也至少有一二千万,要真的分给他这么多手下人还不闹翻了天才怪,而且这里面也有许多属于百姓的公共财产,从法理上讲蒋穿林个人也没有这笔财富的自由支配权。但蒋穿林自己也有不少的产业,很多小的发明和比较独立的研究所都是他自己掏腰包以个人名义开办的,这些东西大多都能迅速投产见效,之后不久蒋穿林就会将他们卖了出去,所以他平时花销虽大,此时手中也有六七百万的资产,蒋穿林随便估价后分了一百二十万的现金给他。加上自己筹措出来的二百来万,郭贤齐瞬间就变成了资金最多的一个,结果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第一批开办集团的人。
李俊的个人财产并不是特别多,也就三百来万的模样,但李俊的妻子也很有钱,两人加起来竟然筹措出了二百七八十万,所以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第一批开办的集团之一。
说起妻子,在这里顺便提一下,李俊郭贤齐二人已于当年十月同时成亲。李俊的妻子自不必说,乃是以前的小龙女,现在的龙若兰。龙若兰有钱,却并不是别人送的——蒋穿林再次表现了他的吝啬本性,小姨子出嫁竟然只送了一万两左右的贺礼。而是大前年龙若兰一时手痒,招来一群蜜蜂玩耍,正好被蒋穿林看到,提出了一个人出技术,一个人出资金办理养蜂场的主意。如果单单一个养蜂场当然不会有多少钱,但蒋穿林一口气开了二十多个,并且跟着做了许多类似蜂王浆之类的周边产业,所以现在算起来也有六七十万的身家。
郭贤齐的妻子则是王文统的女儿,另一个时空中应该嫁给山东李檀的女人。由于不是什么有名的人物,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才能,两家的联姻更多的是一种政治姿态,后面应该不会出场,所以这里就不提人家的闺名了。
当然,仅靠个人能力是绝对不足以开办这等规模的大集团的,而且单单如此也谈不上什么让一部分集团先开办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紧急磋商,一众老臣子已经达成了一个联盟:盛世才、赵禹二人为李俊提供了一百万左右的低息商业拆借,柳三更、欧阳锋、崔孝遂三人则为郭贤齐提供了一百五十万左右的低息商业拆借,作为回报,两个集团上市并稳定后需要反哺对方,为对方提供同样数目甚至更多的低息商业拆借;章梦飞在桃源兵工参了一百万的股份,并保证在在股价稳定之前不会抛出,作为回报,日后章梦飞的集团在上市的时候桃源兵工必须履行同样的义务。
桃源兵工和花莲矿业就是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开办起来的,虽然顺利上市更得到了迅速的重组,但能否在一年后进行反哺绝对是个未知的数字。至于崔孝遂的民生银行和大伙一起开办的大众钱庄,众人并未抱有太多的希望,因为民间的自由资金就那么多,再增加本金也没有多少用处,反而只会降低股东的利润率。至于蒋穿林,他手中虽也腾出了四五百万的资金,但却是用来托市和应急的,根本不能指望。
淳佑五年不仅发生了血腥的帮会大战和同样“血腥”的琉球政府国企私有化,还发生了许多积极的事情。
由于许多仁人志士苦口婆心的再三哀求,蒋穿林终于在六月份答应敞开对内地的“镔铁”供应,一并答应敞开的还有刀剑弓弩等制式兵器。这个决定使得大宋军队的武器不仅成本迅速降低,连质量提高了数倍,只是由于大宋赵家祖祖辈辈怀有的对前线军人的不信任基因的惯性作用,首先换装的不是前线正在同蒙古军队对峙并激战的军队,而是驻守临安的近卫军,前线军队一直到次年五月才开始换装。
动作有些迟缓,却依然带给了前线将士无数的勇气。近几百年来汉人铸造好的兵器使用的都是从印度运来的“镔铁”[注1],但由于蒙古人占据了整个北方,同印度的陆上通道被完全切断,大宋使用的镔铁只能从海路获得。如果是三十年前,海路虽然不是特别畅通,毕竟还有的供应,但近十年来帮会起落有如转马灯一样迅速,众人都害怕自己的船队还未从印度回来帮派就被人攻破,越来越少有人走印度那么远的航程,结果导致了镔铁供应越来越少,几近于零。
如果的确没有也就罢了,问题是三年前蒋穿林突然自己生产了出来,而且陆陆续续卖出一些,让军队的人眼馋的不得了。虽然蒋穿林给出的价格非常公道,比千里迢迢从印度运来的进口货质量好还更便宜,但对于穷惯了的军队来说,还是买不起许多。更严重的是大宋的历代皇帝都对武人十分猜忌,没有政府的命令私下采购武器绝对是一件掉脑袋的事情,尤其是最近几年朝中内斗的厉害,四明、金华、理学派的斗争可以说到了白赤化的程度,无风都能卷起三尺浪,若真有人冒冒失失“扩充军队”,还不立刻被人捅死?
与此同时也有人将琉球发明的育种技术和打造效率更高效果更好的钢犁技术也一并传了过去。南宋属于人口密集型社会,这种费钱省力的技术本来是不可能获得太多经济效应的,但由于连年打仗,使得市面上经常出现粮荒的现象,官府很快被迫推广这些能够增加粮食产量的技术。两三个季度之后,粮食产量果然增加了三成有余,但人们在庆幸的同时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人口过剩!
按照现代人的观点,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技术的进步在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在短期内必然会引起生产力过剩。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因为过剩的生产力很快就会被其他行业吸收。但在数百年前的中间却很少有人认识到这点,他们大多都会认为生产力的过剩将会引起社会动荡,最终不得不使用天灾或者战争的手段使人口回到平衡状态,这也是治久必乱、朝代更替的原因,因为没有人能够阻止人口的自然增长——那个时代既没有计划生育的概念,也没有计划生育的手段。
这个时候很快就有地方官开始遭遇到了这个问题。新技术的推广使得社会上出现了更多的无业人员,虽然只是初现端倪,但“聪明人”很快意识到了继续这样发展的后果。于是有人开始上书。
政府高层也不乏“聪明人”,但他们同样不敢阻止,因为那样将会导致粮食供应的再次恶化,这绝对是可以让对手推翻自己的大好借口,再加上蒋穿林事先的招呼,众人很默契地一同代为隐瞒了此事。
下面的“聪明人”在无奈之中,只好自己寻找解决办法。于是不久之后社会上很快出现了一帮邀请别人移民,到海外发财的自称冒险者的家伙。这些人四处宣扬海外有着数不尽的肥沃土地,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且如果你不想自己干活,尽可以象琉球那样买些奴隶干活,自己只要坐在家里数钱就行了。
下面的愚夫愚妇很快开始动心。“聪明人”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鬼话,他们甚至猜测出这一切都可能是蒋穿林布下的局,但他们自己也只是天地大棋盘中的一颗小小棋子,能做到的只是保护好自己而已,因此最后也只能顺水推舟地帮助这些无业人员出海。
事实上宣传中的内容虽然不尽详实,但大致上还是真实的。他们的移民目标乃是麻逸,虽然不像琉球一样繁华,但绝对不是“聪明人”想象中的蛮荒之地。蒋穿林连续两年在麻逸练兵,早就勘察好了整个岛屿的地形,当地的土人也差不多被扫荡一空,基本上不再有任何威胁。而且自从淳佑四年年底,蒋穿林颁布法令允许使用奴隶耕种土地之后,就已经出现大批的冒险者去开发麻逸。
麻逸的土地极其便宜,或者说蒋穿林根本就不打算收钱,任何无主的土地你都可以任意圈占,如果想要永久占领只需要官府登记一下就行,一亩土地只需一两银子的象征性收费,之后你就就会得到当地驻军的保护。在这种情况下,许多对现代工业不大明白,或者对土地有特殊感情的人迅速奔往麻逸圈地,仅仅半年时间就让麻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取得了蒋穿林当年两年都未能取得的效果。
相对于大宋,日本也从蒋穿林手中享受到了一些好处。由于日本人比较奇怪,轻轻松松就学会了中国人铸造兵器的技术,却始终都无法学会铸造铜钱的技术,因此始终都不能使用到方便的铜钱(这么早就露出了战争狂人的本质)。这个问题的一个佐证就是两宋政府一直都禁止铜钱出海,因为铜钱一旦到了海外就回不来了,商人们会用他来换取更加便宜的金银或者其他东西。这在我们现代社会当然没有什么,但两宋却一直使用的都是以铜为主,金银为辅的金融制度,铜钱大量流失的后果和我们现在的黄金大幅度流失变换成白银一样严重,所以才会禁止铜钱出海。[注2]
蒋穿林为了表示中日友好,开始大量铸造铜钱卖给日本人,但却并不要求什么回报,只是拿走了日本人不再需要的金银。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值得我辈学习!
在学术方面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六月十四日,二十多个学者在一处悬崖边连续试验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先后扔下了数百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后终于证明了蒋穿林所说的物体降落速度与物体的重量无关的论点,从而也有人开始了加速运动的“研究”。
教育处副处长许衡在淳佑四年的年初接到蒋穿林的命令,制定一部根据太阳运行为周期的历法,来指导农民耕作。这是一件非常利民并且非常容易留名的事情,所以许衡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另外一个时空的《授时历》就是许衡带领郭守敬、王恂一同制定的,整整花了五年的时光。但由于琉球数学家众多,而且水平也都非常之高,七个多月就制定了出来。由于时间短暂,未能与事实印证,历法暂时没有公布出来,但他们却从中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这个秘密甚至让许衡等人感到恐惧,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注1]古代印度生产的钢铁的确比中国好——这是史实,不过却不是因为他们的冶炼技术高明,而是他们的铁矿石质量比我们的优良。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使用“中国 铁矿石 进口”的关键字在百度上搜索一下就会知道,中国的铁矿石总体储量虽然在世界上排名第五,但绝大多数都是贫矿,没有多大的开采价值(这就是我们以前教育中常说的地大物博,金银铜铁一个都没有)。现在我国的几个大的钢厂使用的铁矿石大多从国外进口的,中国铁矿石进口早就达到了全世界铁矿石进口的45%以上,以前一直都是从澳大利亚巴西几个国家进口,但由于小日本控制了这几个国家主要铁矿的三分之一以上的股份,不断地提到铁矿石价格来对付中国。但中国却没有丝毫办法,商业部为了表示抗议,改为从印度进口铁矿石,但由于运费的缘故,还不入从澳大利亚等国进口。
[注2]日本不会铸造铜钱,这是真的,一直到数百年后日本人仍旧不会铸造铜钱,不相信的同样可以使用百度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