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薇从宫女手上端过细粥，放在主子面前，劝道：“主子，您一夜未睡，吃点东西吧。”

佟皇后依旧木然，直到一宫女从门外走进，福道：“娘娘，奴婢已把荣嫔叫来了。”

“荣嫔见过皇后娘娘。”离根打了个千。

佟皇后这才有了响动，转头望着离根，目光逐渐有了焦聚，却是怔怔地望着离根出神，“佟儿，这么多年来，母后一直希望你能给慎儿幸福，可你让母后失望了”，她知道她让母后失望了，她对自己也很失望，不论她怎么努力皇上依旧如常，对她视若陌路，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却毫无用处。

“娘娘？”皇后的眼神令离根心底忐忑，不禁出声轻唤。

“为什么是你呢？宫女？母后应该知道这是我的忌讳。”皇后轻喃。

“娘娘，您在说什么？”

宫女？小薇心中一动。

“为什么是宫女？”母后可知道，这世上她最恨的便是宫女。佟皇后的目光越发空蒙，放在桌上的手却突然紧握，娟美如画的眉目之间泄露出几许不平、怨恨，起身，缓步至离根面前。

“娘娘？”离根不解地望着向来温和的佟皇后，皇后怎么了？

毫无预兆，佟皇后突然扬手，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立时，离根的脸上五指印清晰而现，所有的人都怔在当场。

燕子更是被吓得跪在地上。

“不会是你，不可能是你，永远不会是你。”那个女人给了她一生的屈辱，她盼望着皇上的疼爱，然而最终，皇上却以强暴的方式要了她，那一夜，是她心中永远的痛，也是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她漠然的原因。每见次到她，皇上眼底的痛苦让她知道皇上是想起了那个女人对他的背叛，多少个日夜，她以泪洗面，最终什么都空了，若非承儿，她都不知道这多么年她是如何走过来的。给皇上幸福吗？不，绝不会是这女人，绝对不会，她不允许，绝不允许，能给皇上幸福的人可以是贤妃，德妃，淑妃，甚至嫔妃，美人，但绝不能是一个宫女，蓦地，佟皇后一怔，离根的目光，虽然仅是一瞬间而已，佟皇后却僵在原地，记忆深处，那个女人也会时常露出这种不甘，不平的目光。

“娘娘息怒，奴婢知错了，请娘娘责罚。”离根下跪。

“你，你何错？”

“奴婢错在不该惹娘娘生气。”

“你何事惹我生气？”

“奴婢愚钝，请娘娘责罚。”

“愚钝？是啊，你们同样的愚钝，同样的卑微，可……”最终，佟皇后凄凉一笑，道，“你走吧。”

“是，奴婢告退。”离根缓缓退出，自始至终，态度如常。

“主子，荣嫔娘娘已走远了。”小薇对怔坐在雕花椅上望着宫门口出神的主子道。

佟皇后木然地起身朝内寝而去，嘴里一直喃喃着。小薇一怔，只因主子一直在喃着，“当初我不应该让她来甘泉宫的。”

“小薇姐姐。”一宫女匆匆走进宫来，禀道，“相爷夫人来了，还带来了个很漂亮的女人来。”

“太好了，快请夫人进来。”

“是。”

“主子，您没事吧？”想起方才佟皇后突然就冲过来打了主子一个巴掌，燕子到此刻还心有余悸，但主子自出了甘泉宫后却一声未吭，担心主子是在哭，燕子忙至面前，“主子，您……”然而，当燕子见到离根眼底的冰冷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离根轻抚着被打肿的脸庞，皇后这一掌不轻，到现在半边脸还是火辣难忍，这种感觉，呵呵，让她想起了小时苟且而活的日子，有饭吃的是主子，没饭吃的是奴才，就算是一个陌路人，只要施舍了你一颗米粒，他也就是主子了。望向炽烈的阳光，离根自嘲地一笑，没有想到让她一直觉得贤淑的皇后竟也会动手打人。在宫里，皇后是有饭吃的，便是永远的主人，可皇后为什么要打她？她可从没有要皇后施舍她米粒，想起皇后所说的那句话“不会是你，不可能是你，永远不会是你”，离根的面色越发的沉。

“哟，这不是新封的荣嫔吗？这脸是怎么了？”一娇媚的声音传来，便见几名宫女拥着德妃朝这边而来。

离根与燕子赶忙行礼。

“免了吧，瞧这脸上，五个指印这么明显，是谁下得了这个狠心啊？”德妃啧啧几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娘娘若没别的事，妾身先告退了。”离根淡淡道，宫里的消息向来传得快，看德妃这样，她知道皇后打她的事怕已传遍了整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