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雨势变大了,还是因为内寝太过安静,雨点落地的声音在夜里犹如凿石般响亮。
“孤独,是你爬上这个位置时该付出的代价。”
“皇上,您错了,这个位置不是奴婢要的。”
“既不是你要,又为何要让太后让朕封你为嫔呢?”皇帝脸上有丝阴沉,后宫的女人可以使用心计,可以努力往上爬,可以完全将她们的一切私欲展现在他的面前,但他却不允许她们对他撒谎。
离根抬眸,迎上了皇帝深邃的目光,有些不平,不甘,还有一些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缓缓地道:“太后说,奴婢跟一个宫女很像,在奴婢的身上,几乎能看到那个宫女的影子,所以才让皇上封奴婢为荣嫔,也希望奴婢能一辈子陪在皇上的身边。太后还说,奴婢连一个替代也不是,在皇上的心里,从没想有人去替代那人,那是一个死角,没有人能走得进,同样,也走不出来,太后说,能陪伴皇上一生的人可能是皇后,是淑妃,贤妃,德妃三位娘娘,是这后宫里的任何一个人,把奴婢封为嫔妃,只不是想给皇上多一个选择的人而已。”
望着皇帝逐渐苍白的面容,离根的心下沉,全身更是紧绷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赌对了,但她确定,在所有的后妃中,绝没有人在皇上面前提起这件事,所以,她已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只不过,她的命怕也危险了。
“看来,你很不平。” 出乎离根的意料,在一番沉寂之后,皇帝只是平静地道。
“皇上,奴婢不知道别人是否愿意做一个连替代品都不如的人,但奴婢心底确是不平。”理智告诉她,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求皇上贬她为庶民,让她回家与家人团圆,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也不想,一深究原因,离根只有苦笑。
“朕从来没有跟一个后妃说上这么多的话。”
“啊?”离根抬眸,微怔。
“这是什么?”皇帝指着桌上的几个巴掌大小的饼道。
“这是奴婢的母亲托人捎来的草饼。”
“味道如何?”
离根想了想,道:“太后很是喜欢吃。”
皇帝点点头,“朕也饿了,坐下陪朕一起用点点心吧。”说罢,从盘中拿过一个草饼细细咀嚼。离根忙将青瓷碗翻过,倒上凉水,自己也拿过一个草饼吃起来,另一手则是接在下巴下,以防碎末落下,当一个饼吃下腹时,离根将手上的碎未倒入口,正欲喝茶时,却见皇帝深深地望着自己,那目光是满满的思念,当与她的目光对视时,他却别过了脸。
“皇上?”离根心底疑惑。
“母后说对了,你确实跟她很像,就连吃饼的动作也一样。”皇帝说得极淡,离根却听出了这话中的想念。
许久之后,离根道:“皇上,夜深了,奴婢服侍您安置吧。”
雷雨终于在天色微明之际停息,天地经过一夜的洗礼变得清爽不已,院中的花儿虽被打得花枝乱颤,或垂枝,或断藤,然而绽开的花朵却是更为美丽。
燕子打着哈欠走进了内寝,在见到怔坐在铜镜前的主子时,道:“主子,您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将绸巾搓擦后,交给主子。然而,在见到主子微敞的领口下的红痕点时,一愣:“主子,您被蚊子咬了吗?”忙走到屏风后的厢内拿出一些涂擦物。当翻开主子的内衬时,燕子大惊,只见主子全身都布满了的红痕,而且红痕迹的样子颇为奇怪,唔,不像是被蚊子咬了。
“傻丫头,这不明白吗?昨夜皇上来了。”离根微微一笑。
“皇上来了?”燕子一怔,先是不敢置信,不过这些痕迹……下一刻,大喜过望,“皇上真的来了?主子,您没骗我?”
“难不成我身上的痕迹是我自己造成的?”
燕子搔搔头,眉目之间尽是喜色,复担忧道:“可内府务并未告诉奴婢啊,早知道,昨天就给主子盛装打扮了,主子,昨夜皇上有生气吗?”
生气?离根摇摇头,神情平淡。
“太好了,嘻嘻,主子,您可要把握好这样的机会啊,奴婢给你拿早膳去。”燕子说完,一蹦一跳出了殿寝,这模样哪还有平常的颓废,简直是神气不已。
她把握了,而且把握得很好。透过铜镜,望着领口内的吻痕,自皇上走后,她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昨夜,皇上要了她很多次,不管她的疲惫,她的哀求,一次次,直到她受不住昏过去。不过,成功了,她已然吸引了皇帝的注意,离根静静地匐在镜前,她已然知道从今往后,她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对维持皇上对她的喜爱,只是,鼻间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