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翠看了眼,心里一阵欢喜。很奇怪地,她的心里已然没有悲哀,丈夫坐在椅子上,象平时一样懒惰地不声不响。他坐他的,她忙她的。
严翠走到泔水缸面前,把剩了一大半的饭菜全倒了进去,那哗啦的声响引得小剑回过头来。严翠不管这些,她返身进入厨房把盘子放在水盆边,又出来进入堂屋,把剩下的饭菜逐次全端了出来。她要清空碗盘,洗干净了,给丈夫做他最喜欢吃的饭菜。
剩菜剩饭倒完了,严翠坐在水盆边,拿着一只脏碗,先用水冲洗一下,再用抹布用心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自己认为满意了,才把碗放在边上的餐桌上,再拿起一只盘子,认认真真地清洗起来。
洗着洗着,严翠觉得水有些脏,就吃力地搬起水盆,倾倒在下水沟内,换上清水,再接着清洗。如此,一遍一遍又一遍,一只一只又一只,碗盘筷碟全洗完了。她抱起碗盘站起来,她要在干净的堂屋晾干这些餐具。严翠忽然觉得屋外好静,听不到小剑的叫呼声了。她抱着碗盘忙往外走去。
炙烤了一天的太阳,红通通地挂在西方边陲。
马宗倚盖在椅子上,姿势一如先前,闭眼微笑着在梦里一样。小剑端坐在马宗对面,直直地看向马宗,动也不动。棋盘上,小兵已全然不见踪影,孤零零的两只大炮在年画上拉出两条细长的影子。
严翠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小剑,他还是个孩子啊。想到这,严翠心里一阵愧疚,她张了张嘴,刚想喊小剑。小剑已开口说话了。
“小爹,你赢了。”小剑很郑重地对马宗说。马宗赢了?小剑替马宗走棋,马宗还赢了?严翠的愧疚更深一层了。
“你弹我吧”小剑说着,直起身子,抓住马宗的手往自己的脑门戳了起来“一下、两下……”在夕阳近似平射的映照下,小剑的脸上泪光一片。
“小剑,孩子”严翠看到这,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她冲上前来,怀里的碗盘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小剑,乖孩子,乖孩子”严翠抱住了小剑,泪水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