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宗走了,他的葬礼没有王**那么备极哀荣,却也是声势浩大。村民自发地帮忙,有力出力,有钱出钱。马桂的额头死命地磕在地上,顶着变蛋一样的包恭迎敬送着吊丧的亲朋。马凤哭得死去活来,泪水洗不尽让父亲蒙羞的悔恨。她知道自己是压垮父亲的最后一根稻草。马成的嚎啕让人动容,叛逆时期的吊儿啷当在父亲去世的悲痛面前变成孩子式的无助可怜。马祥抱着严翠,哭得已发不出声,哑哑地嘶鸣,任泪水洗濯脸庞。老太太的脸上看不出悲痛还是平常,冷冷的脸上显示出不容置疑地坚毅刚强。这个家,以后就要靠自己了。
人死如灯灭,大家嗟乎哀叹着这户人家的不幸,都希望马宗的离去,不要打垮他们生活的信心,而是多少能给这个灾祸聚集的人家带来些生活的亮色。
马宗入土为安后的第二天,严翠从床下吃力地拖出只木箱子,对围坐在边上的儿子女儿们说:“这是你大留下来的。说以后艰难了,卖了它们虽不能富贵却也可以一辈子不受冻挨饿。”说着,她打开了木箱。箱子里有四块茶缸大小的石头还有一块包裹着的手帕。那石头,说是石英吧又不全是石英的滞暗蠢笨,隐隐黄色中又透着晶亮明晃;说是水晶吧又没有水晶的通透伶俐,剔透光耀里又有说不出的黑蒙。
阿桂搬起一块石头往院子里走去,刚出房门沐浴在阳光中的那一诧那,身后的弟弟妹妹也发出了一片赞叹声。与此同时。阿桂眼角的余光也受惊式地感受到了手中的光芒,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向手中的石头,那石头已调皮地吸纳反射,把阳光搅拌地七零八散。
阿桂重又走进屋里,在里间靠窗的位置站好。他闭上眼睛,静静神,再把眼睛睁开,将石头举起对准从窗户间溪流般泻射下来的阳光。
在料峭春寒的知性光照下,石头褪去漫射时的黄隐暗蒙,显现出暖湾洄港处大海浅薄里的纯净透明。这纯净透明又非空无一物的寂寞枯寥,而是充满着成百上千条细细亮亮的金色流线。这些金色流线疏密有致,既有同性互斥的相敬如宾,也有同胞亲近的景情交融,它们好似漫不经心,又象志在必得一样,说不出的头看不见的尾,宛如童年回忆般,向着亲切美好的方向前进。
“发晶,这是金发晶”马桂哆索着嘴唇,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