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经过那次交谈,通宝和汤显祖之间莫名的平和了。汤显祖一有空就去通宝处坐坐,也不怎么说话,就安静地看着她。
通宝先前很不自在,做什么事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后来见他没有别的企图,就放下来心,该看书看书,该做女红做女红。
今天她绣了个香囊,上面是一朵白色的马蹄莲。把干枯的***瓣放进香囊,正想挂在身上,汤显祖便来了。他一眼就瞧了香囊,笑道:“是给我绣的吗?”
通宝迟疑片刻,“你若喜欢就送给你。”
茉莉的香味很清爽,汤显祖放在鼻尖闻了闻,跟她的发香一样,瞥了眼通宝,挂在了腰间。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嘴角一直带着笑。“过几日就是中秋,按规矩是要去宫中过的。”
这么快就中秋了,一天天的好像过的很慢,加在一起就快了。通宝轻轻恩了一声,低头绣着一方锦帕,她已经习惯了每天绣东西打发时间。
汤显祖坐在她对面,倒了一杯茶,转着茶杯道:“我已经找好了裁缝,明日他就过来给你做衣服。”
通宝停下手上的活,回问道:“给我做衣服?”
汤显祖笑笑,“是啊,你要随我一起进宫。”
“啊?”通宝张着嘴,“我也要去。”
“是啊,你可是定北侯夫人。”那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本来一直想让她跟牡丹似的做一个姬妾。
“那牡丹呢?”
汤显祖轻啜一口茶,“她是侧室,不能去。”
通宝一直以为自己也和牡丹一样呢,原来她竟是堂堂正正的定北侯夫人,可,跟一个侧室一天进门,还一起拜堂,她这个定北侯夫人也真够窝囊的。
汤显祖将她掉下来的碎发放在耳后,“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猛然抬头,擦着汤显祖的鼻尖而过,他的鼻尖明明凉凉的,擦过的地方反而火辣辣的,一阵酥麻。
汤显祖盯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捧起了她的脸,“其实你长得很美。”
通宝的脸红通通的,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脑袋里嗡嗡的响,张了几次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汤显祖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尖,“不逗你了,早点歇着。”
他走了很久,通宝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若是没理解错,她好像是被调戏了。
第二天,裁缝来给通宝做衣服。他带来的都是上好的丝绢,通宝摸了摸,光滑的像婴儿的皮肤。那裁缝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不能碰触通宝的身体,便差了秀梅测量,自己记了数据。
他是凤蝶轩的当家,做的一手好活,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都爱穿他做的衣裳。
牡丹听说汤显祖竟然让他来给通宝做衣服,气得打碎了茶杯,恨得直咬牙。已经五天了,汤显祖没来过她这里一次,反而每天去通宝处。偏偏又宿在书房,书房是侯府的禁地,没有汤显祖的命令谁都不能进。牡丹让人叫过几次,汤显祖都以公事搪塞,牡丹就恨起了通宝,认为一定是她在怂恿汤汤显祖。不然以她的姿色还有功力,汤显祖怎么可能不来。
一听说汤显祖又去了通宝那里,牡丹再也坐不住了,带着丫鬟俏然寻了去。
芷兰汀里安静地只能听到风声,一地的落叶,踩在上面沙沙地响。牡丹穿着软底的绣花鞋子,提起裙摆小心地走着,叶子上沾满灰尘,生怕弄脏了衣服。
这个杨玉珏一点儿都不会驭下,连地都不扫,若是换了她,早就大板子招呼上了。
也没有人通报,牡丹就直直走进了屋里。
房间里,汤显祖歪靠在贵妃榻上,面前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是几叠公文。而通宝就坐在他旁边,做着绣活。两人一个俊朗,一个貌美,自成一个世界,那么的宁静安详,好像来打扰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牡丹心中有气,反而装出一张笑脸,“一直没见到侯爷,原来侯爷在妹妹这里。”
被人打断思维,汤显祖有些不悦,只恩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通宝因为长时间的低着头,猛然抬起,没有那么快适应,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半响才看清是牡丹,便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道:“姐姐来了,快请坐。”她还以为牡丹再也不来了呢。
牡丹见汤显祖对她爱答不理的,只觉得委屈,用手绢擦了擦眼角,“这几日没见到侯爷,妾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现在见您好好的,妾也就安心了。”牡丹坐在了刚才通宝坐的地方,对通宝的话也没反应,直勾勾地看着汤显祖。
汤显祖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气,跟通宝在一起习惯了,反而闻不惯了牡丹身上的香气,他转过头,瞧了牡丹一眼。
牡丹立刻笑颜逐开,“我让人做了侯爷最喜欢的燕窝粥,侯爷什么时候去牡丹哪里?”她忸怩地搅着手绢,她知道只要自己做出欲言还休的样子,男人就受不住了,这是她在时花馆里练就出来的本事。
许是经不住诱惑,许是被牡丹忸怩的心中烦躁,汤显祖面无表情地道:“我处理好这些公文就去,你先回去吧。”
闻言,牡丹大喜,朝汤显祖盈盈一拜,“妾先告退了。”临走前,对通宝投去胜利的一瞥。
通宝好笑,她又没有跟她争,至于吗。
“你笑什么?”汤显祖揉着额头,大约是公事烦扰。
通宝摇头,“没什么。你喜欢吃燕窝粥吗?”她隐约记得女人才喜欢吃那个东西。
“你开始关心我喜欢吃什么了吗?因为小时候我母亲经常做给我吃,所以偏爱一些。你也要亲手做给我吃吗?”汤显祖眼睛发亮,就那么看着她。
通宝拿起针线继续绣起来,“呵呵,有时间吧,我向厨子讨教一下怎么做。”一个鸟的口水有什么好吃的,她绝对不吃那玩意。
时间眨眼就过,中秋节翩然而至。
秀梅给通宝梳好头发,从衣柜里拿出事先做好的衣裳。伺候通宝穿好,才发现,裙子破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从腰部直到脚踝。
秀梅呀了一声,“好好的怎么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