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当新楼拔地而起的时候,已经是冬至交九的时节了。而采石场是在当年寒冬腊月的时日开工的,临近白马山的六、七、八三个组的村民属于一期移民,都顺着双水河像流水一样往下游的燕子村集体搬迁了,双水村也从此开始变得纷扰躁动。
我记得那次搬迁的时候,老王村长是只领头羊。像这种响应号召和政策的举动,他一向都是身先士卒,结扎搞计生如此,卖山搞新农村亦是如此,恨只恨在农业机械化上让何大胡子抢了先,在他心里结下了一个难解的疙瘩。他拽着秋菊将家什牲畜一并带上,向人们展示着一个村长的决心和觉悟。原本何大胡子讨好献媚地要用拖拉机帮着老王村长搬家的,却被老王村长没给好脸地直言拒绝了。他嘴上说不搞特殊化,心里却在想自己就几天前还是“屁股一抬,轿车就来”的红人咧,哪能遭受这般罪。
杜老九离开的时候,让憨儿子红军借来一头牛拉着板车,第一趟拉了些家什;第二趟专车拉了几坛高粱酒;后来他还忘记拉自己立足混饭的杀猪阉猪工具,又跑了第三趟。这让他成了此次搬迁中来回次数最多,也正是这个第一让他在自家的新房里,拉上红军兴奋地喝了足足两斤高粱烧。他借着酒劲,像先生教学生识字数数一样苦口婆心地教导红军该讨个媳妇了。红军说:“只有公没有婆,讨个媳妇闹不和。你把我妈找回来,我就去讨媳妇给你。”杜老九的腮帮子唰地一下,变得像猪血一样通红,白了红军一眼就一口气干掉一杯酒不再言辞了。他在想:女人呐,就像这酒,一沾上就上瘾,一辈子不沾过去也过去了。自己这么多年没沾过女人,一年三百六十一顿地纠正,让别人称呼“真半仙”。
走在村路上,他一脸神秘地对着老王村长抻出七根手指。
“钱不是问题,别说七十,七百也不含糊。”老王村长第一时间反应到是钱的问题。
贾半仙眯缝着原本灯泡般圆亮的右眼,笑着摇了摇头。老王村长像猜谜语一样接着说:“时间先生掐定,别说七号,就是大年三十都不冲突。”
贾半仙依旧眯着右眼,笑着摇了摇头,见老王村长一头雾水,便将偧开的七根手指又依次弯曲握成拳,感慨地说:“当年诸葛孔明才六出祁山,我真半仙算来也是在双水七进七出了,比他还多一出哩。”
老王村长赔笑奉承道:“是哩,多就多在了我这一出。”
贾半仙就在老王村长的好烟好酒好茶好脸色款待两天后,择了一个黄道吉日,按照老王村长的意思,在凤凰山蜿蜒到燕子村的位置故弄玄虚地信手一指。也就是他这阴阳一指禅,使得熬老太的老头子、儿子和孙子,也就是老王村长的爹、兄长和儿子的坟茔来了一次乾坤大挪移,从双水河以东的白马山移到了河西的凤凰山。这也恰恰可以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来描述。
熬老太明了老王村长唱的是一出挂羊头卖狗肉的对台戏,便也无可奈何。在老王村长自鸣得意地把熬老太请将到燕子村的路上,熬老太愤怒地说:“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儿现在长本事了。”
如此这样,唯一的一个钉子户在呼啸的北风中颤颤巍巍地挺拔了半个月后,就被巧妙地拔掉了。派不上用老虎钳,也不劳用拆迁大队,让这个村庄俨然一片和谐。
村民们没有看着老王村长的笑话,反倒是让老王村长愈发意气风发,这让人们失望的眼睛又转移目标,像叮咬在牛背上的蝇蚊一样紧紧地盯在了新房的砖瓦梁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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