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从中原往西,过了天府之国,便多为山野之地,林林莽莽,虽有官道,却也是人丁稀少,西川多为贫瘠之地,人口远不似中原地带那么密集,除却一些外出郊游访友的,少有人去,因此这路上,客栈也便少了,但终归还有些往来的商人,将些中原的布匹,铁器之内的物资运到西川,然后再从西川带些中原罕见的地产,所以虽然少,这山野之间,总还是有些小客栈,立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边,供了行人打尖。 这路的拐角处靠了山建着的便是一间小客栈,取名福来客栈,想是图个吉利了。
这客栈虽小,却建得也颇有些情调,依了山,一条涓雅的溪流从山上流下,发出轻快的水声,客栈分了两层,第二层搭设了一个木台,用茅草遮了顶,摆了几张桌子,虽然简陋,却是干净,一位花甲老人,身着灰sè长袍,身形瘦削,安静的坐在最靠外的一张桌子旁,双眼微闭,一脸陶醉,便似在欣赏什么一般,桌子上偌大的酒壶却早已经空了,他却也不像一般的酒鬼般,急着唤了小二再上一壶,只是静静的坐了,手指在桌子上微敲,倒像在等什么一般。一层设了柜台,老板站在柜台后,有些百无聊赖,这边本便行人颇少,他也懒得做了一脸弥勒佛像,小二也是做在空荡荡的店里,肩上搭了条毛巾,无jīng打采。
这路上忽的来了几个人,倒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来得飞快,转眼间便到了客栈跟前,那几个人衣服穿得怪异,不像是中原人是,倒似是苗疆之人,那为首的一人抬头向二楼望了过去,目光发寒,紧紧地落在那个老人身上,这老人本是面向了他们的,此刻便如睡着了,全然不觉,只是手指却是在有节奏的敲着。
那人轻哼一声,收了目光,领着众人,走进客栈,那小二见着来了客人,面上笑容一满,迎了上去,熟练的道:“客人是吃饭还是住店啊?你看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sè也不早了,赶夜路不方便,你们不如就在这里住上一晚?”
那掌柜却是稳重得多,见着他们衣着怪异,面sèyīn冷,便觉得不是善与之辈,但人家进了客栈,总也不能将他们赶了出去,只能希望他们别闹了什么事端,笑容一浮:“客官,我们这的特sè菜水煮肉片,酸菜鱼,鱼香肉丝都很不错,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那为首的怪人面无表情的道:“吃饭。”声音冰冷,连小二都止不住要打个寒颤,笑容微微一僵,心里微微大鼓,却又不得不强打起jīng神,领着他们上楼去了。那群人选了靠着那个老人的一张桌子坐下了,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声响,搞得掌柜不由得心一惊,抬头朝天花板看了一眼。
那老人微微睁了眼,大大的打了个呵欠,道:“十,想来当rì也不知什么缘由,竟然让他得了如此两把好剑,可这无尘剑光大了,而弑神剑却埋没在了尘灰之中,忽而心念一动道:“那师姐可知这无尘剑是如何而来,想来天神的佩剑也不会无缘无故送了无尘祖师。”
“这个…我也不知晓,我所能查阅的典籍中,对此事少有记载,不知师弟为何对此如此关心?”
“忽然好奇,问一下而已。”无涯微微一笑,“却是那镇魔窟有何怪异之处?”
“这个才是重点。”渡清轻嘎一口茶,“你只道这镇魔窟乃无尘教镇压魔物之处,却可知你面镇压的是何魔物?”
“不是诸弟子下山捉来的妖怪吗?”
“山下诸妖,见着为恶的,杀了便是了,却为何要辛辛苦苦的捉来此处?”
“这个…倒也是。”
“你可知伏魔符?”
“这个我知,伏魔符为上级符咒,被困妖魔法力被禁,只有乖乖的被人摆布。”无涯答道。
“在何种情况下需要伏魔符?”渡清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想来是修为不够,杀不了妖魔的时候。”
“这便对了,对于那些法力高强的妖魔,无法诛杀,便用了伏魔符困住,投入镇魔窟,为了防止他们逃出,窟内设置了九层禁制,一层一层逐次加强,最后一层乃是用五灵诛魔神印封住洞口,千年来妖魔逃出的情况倒也少见。”
无涯一奇:“只是少见,却看来还是有妖怪逃出来过了。”
渡清看了他一眼,微笑道:“这个不是重点。在窟内,受妖魔邪气会因禁制的浩然正气磨砺而慢慢被化掉,最终死去…”
“啊,这样也太残忍了,还不如一刀杀了来得痛快。”无涯人不住插嘴道。
渡清却也不恼:“妖魔多为万恶之徒,这样才得了报应。只是在窟中的妖怪却也有强弱之分,强的妖怪为了活下来,便会去吞噬弱的妖怪,以便弥补失去的灵力,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存下来的妖怪都是极强的,他们多有不甘被困者,便会攻击禁制,这样,次数多了,禁制也会变弱,再加上每年七月,鬼门大开,yīn气大盛,对正气所成的禁制也大有损耗,是故每隔了一段时间,便需得人入了镇魔窟内加强禁制。”
“这镇魔窟中如此凶险,那入窟之人可不危险。”
渡清微微一笑:“是以历年来入窟者只限掌门和八大真人,而且因为这九层禁制环环相扣,只需加固的前面几层,下面几层也会变强,因此并不需要下到窟底。”
无涯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可与今rì之时有何关联。”
“不急。”渡清微一抬手,“你且听我慢慢道来,这无尘山灵气充沛,适于清修,祖师才创教于此,但你可知这灵气从何而来?”
“不知。”
“这灵气从镇魔窟中而来。”
无涯又是一惊:“这镇魔窟不是魔厉之地吗?”
“这个,我也不明缘由,但其间却还有一个传闻,那便是镇魔窟中镇压了一个上古邪魔。”
无涯一怔,喃喃道:“却不知这上古邪魔是何物?”
“这个属教中机密,是以即使是师傅也是讳莫如深,并不明讲,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此等吼声,殊不平常就是了。”渡清微叹口气。
无涯点头沉思,不想这无尘教中,机密还颇多。
本心中思量之时,忽然听得一声清秀的女声:“小姐,小姐,你去哪里了,渡清师姐说了不要我们乱跑的。”
无涯浑身猛然一怔,这隔了半年的熟悉的声音,听起来竟是与那个在风都城翁府中怯怯的丫环如此相似,他站起来,缓缓地转过头去,一个女子,着了素衣,站在山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