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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孤城贡院,上百青衣男子正伏案阅卷。
其中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双手捧着一篇纸卷细看,不时点头,显然是对纸卷内容很是赞同。良久后,他才放下纸卷,闭目细思。
一位老者静悄悄走了过来,微笑道:“木师弟,可是阅卷疲惫了?”这位老者正是那rì在贡院外宣布开考的老者。
木师弟回以微笑,说道:“正在暗自为难,师兄教我怎办?”说完他便将桌案上那张纸卷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纸卷,细看后也是一声叹息,显然是明白了木师弟的为难处。他用手指弹了弹案卷,说道:“燕国青州王破天,这字儿写得也煞是难看了点,还有不少错别字,可是字里行间的内容,却有些不凡,譬如他说‘练体是修行的根本,可籍此成仙成圣’,又说可以暂时撇去体内jīng气,纯碎修炼肉身力量。嘿嘿,这小子的奇思妙想倒是不少,是个有些想法的人。”
木师弟说道:“嗯,高师兄,本来按照教规,这王破天纸卷上错别字足了十个,不能入围武试。可是我认为文字的事儿,可以慢慢寒窗苦读。而个人修为的高低,一则是千百年的苦修,二是看个人机缘,三就是要看这人的脑子在想些什么。我愿意给这王破天一个机会,看看他到底是否是可培养的奇才,是否可以真的成仙成圣。”
高老者哈哈大笑,说道:“祖宗的规矩也非全是对的,既然是木师弟如此看重的人,我贡院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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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rì放榜,王破天在榜单上细瞧了几眼,居然在前十名内瞧见了自己的名字。他不禁大吃一惊,自己学识欠奉,如何能入围十甲。不过他转念一想,心忖:定是那纸卷上的内容博了彩头。
转头离去时,正巧迎面碰到镇北王世子姬长空,姬长空居然对他报以微笑,还说道:“昨rì教兵干扰,没有机会与兄台寒暄几句,甚为抱憾,不想今rì又相遇了。”他平rì里高高在上,又醉心修行,xìng格颇为乖戾乖张,罕有时候与人搭讪,是故他身旁的两位王府扈从都大感意外。
王破天微微一笑:“世子平rì高高在上,却偏偏对我另眼相看,实是我的荣幸才对,你说的这‘抱憾’二字,可折煞我了。”
姬长空笑容满面,说道:“我这人便是这样,若是心底欢喜一个人,卑躬屈膝也要去结交,倘若心里瞧不起对方,便是杀了我,我也懒得和他说半句闲话。对了,此刻还不知晓你的名字?”
“鄙人王破天。”
“昨rì你对林不归大声呵斥,又身露一身匪夷所思的杀气,想来你也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物,甚合我的脾味。以后你也不要叫我世子,也不要自称‘鄙人’,大家兄弟相称,何如?”
王破天哈哈一笑,说道:“如此甚好。”
“什么王府世子,不过是世俗的称呼,短短一两百年,匆匆即过,我从小便立志修道,以求世间真理大道。”
二人互通了年龄,就此称兄道弟起来,姬长空二十有一,比王破天大上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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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长空得知王破天文试入了十甲,不由得呵呵一笑,说道:“原道兄弟道行了得,不想文采也如此出众。”
王破天自家知晓自家事,摸了摸脑袋后,说道:“实不相瞒,我从小被没上过几天私塾,文字尚且识认不全,写的大字又歪歪斜斜,稀里糊涂就入了十甲,可能是内容上别出心裁,讨了个彩头。”
姬长空哈哈大笑,说道:“我父王以前也老是逼迫我读书识字,不仅给我请了几位声名赫赫的老学究,还让我拜了一位内阁大学士为师,可惜那些老师都给我气得半死。哈哈……”
王破天心中一阵苦涩,心忖:人比人当真是气死人,姬长空的父亲身居高位,他自幼当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我父母却是村中老农,每rì需得为果腹辛勤劳作。不过他转瞬又释然,心中暗道:“我与父亲母亲在一起虽然只有数年,可是他们如何疼我爱我,我仍是依稀记得的,又何须羡慕旁人。”
他岔开话题道:“不知明rì的武考,又是怎么划出道儿来比试?”
姬长空道:“我找人打探过一番,先是举二百来的小朋友,你们等会抓阄时,切记不要和不归兄弟捉对啊。”
姬长空说道:“我又没服用五转仙丹,起点自然低了不少,就算不是林教子的对手也属正常。说老实话,我今rì实不愿与他对战。给我一两年时间苦修,那时纵然他不来寻我,我亦要找他一较高下。”他xìng格爽直,话语中自承虽现在不及林不归,但他雄心壮志,rì后却是要找他决一高下的。
众人又是讥讽,其中有人说道:“还好你不是一味吹大气,尚肯自承不及,也算有自知之明。”
王破天却面目冰冷,淡然道:“等会儿我若是有幸与林教子对阵擂台,便要领教阁下的手段是否比区区在下高明?”
林不归冷笑道:“你既然有此心,就愿这天遂人愿,等会若是擂台相对,小兄弟可要手下留情啊!嘿嘿……”
姬长空大骂一声:“虚伪!”紧接着又挪身附在王破天耳畔说道:“这林烂人是八重功的高手,你我现在都不是他的对手,等会若是当真擂台上对垒,你切记不可胡来。”
王破天摇头道:“那也未必,等会若是对上便瞧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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