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终于上街了。
到了文化街,没走几步,就听见几个年轻人奔走相告,谈论他俩的那部新长篇呢。他俩也不管,就慢腾腾走着,听着关于那本小说的种种议论,无论是与非,好与赖,他们都含笑不语,只管走他们的路,遛他们的弯。
走了十几分钟,就是一个中型书店了,大门上悬挂着一条显眼的横幅“留欧双博士的奇遇”,旁边还挂起了一张他们夫妇在香山的巨幅照相,罗教授年轻潇洒,王导面对夕阳,含笑而立,眉宇间展露这回归祖国面对满山红遍时的喜悦心情。这时,她就有意地靠近,转过身来,对她爱人说,那个更美?她就莞尔一笑,说,都美。不想,就在这时,有一个姑娘认出了她,惊异地大声喊了起来,这就是伊甸园的那位美女教授啊,你们几个快来看。一时间,他俩就被包围了起来,有请求签名的,有提问的,各种溢美之词爱他俩耳边连续响起。他本想拉着她撒丫子就跑的,但被她拽住了,她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就当一回伊甸园的公子吧。这会儿,书店的经历也不失时机地走了过来,他看到两位作者来了,就大声说,今天大家真有福呀,作者来了,你们还不赶紧地请他们进书店啊,外边这么冷,大家都进店里吧。等他俩来到书店后,经理就赶快让服务员腾出一张桌子,又搬来两个凳子,让他俩坐下。随后的事就不用说了,再次签名呗。
一干又是两个小时。等人少了,他俩赶紧地走人,出了书店就小跑着奔向闹市区而去。
通过这次偶遇,他俩又为这家书店卖出了二百多本新书。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位女士还是另一本书的作者,这可忙坏了我们的王凤婕老师喽。一到签名,就是两本书都签的。
正走着,他俩就听见旁边的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聊他俩的小说人物了,一个男孩说,小说中的男女主角仿佛就是置身伊甸园的人物,闲适,优雅,自在,男的高大,英俊,潇洒,敢作敢当。女的泼辣,自如,爱愿如意,学业有成,事业顺遂。真是一对儿天仙绝配啊。
旁边的女孩就说,女的,我们俩都配得上,男的嘛,你还差点火候。那个男孩就据理力争着,我咋就差劲了,哪一点不比你俩强,是学业,还是爱好了,你说呀。男孩就说,人家女主人公敢带着男朋友出国,你敢吗?我倒是愿意为你打工,操持家务,说出你的心里话吧。女孩就说,是我没看上你,相中了,我啥都愿意,也敢冒险,对吧,靖儿,另一个女孩就点头了。那男生气咻咻地就走到前面,不再理她俩了。
他俩看着他们仨就乐了,于是,王凤婕就靠近那俩女孩,仔细端详了几眼,心理想,这俩孩子长得还真挺美的。她俩也注意到她了,后面那个女孩越看越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位差不多有四十岁的女士,就点头笑笑,她就对他俩说,你们是哪所大学的学生?点头的那位就说,我们是工大的,就要毕业了。您是?她就告她说,我和我爱人都在大学教书,如果你们真想出国留学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们呢。他俩一顿,就睁大眼睛,不约而同地地说出了口,您是那本小说的作者吧?王教书,对吧?她就颔首微笑了。
前面讲话的那位女学生就嗨地吼了一声说,高冕,你等等呀,咱们遇到高人了,慢点啊。那个走在前面的男生立刻停了下来。这位老师,还有那位男老师,就是伊甸园那本书的作者,你带着书吗?然他们给签名啊,笨笨。哦,带着呢。他就从书包里拿出几天前才买的《伊甸园的东方之子》,让他俩给签名了。之后,那俩女孩就问起了出国的事。相遇就是奇迹,这三个大学生就从此跟他俩结下了不解之缘,次年就都赴欧留学了。
他们走后,王导和他爱人继续在介绍逛,一会儿进商场,一会儿又去了古玩店,尽兴地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里闲逛着,看热闹,问生意,想他们的心思了。
天黑时分,他俩就进了一家北方菜馆,找了个僻静地方坐下来,准备吃饭。在他们旁边也坐着几位刚点完菜老的人,听他们好像在聊市场和社会问题呢。王凤婕就对他说,罗教授,咱今晚是不是遇上了这座城市里的大家了,你听听,那边几位,闲谈着,聊得都是经国大事,我过去聊两句?罗天星看了他一眼,行呀,试试看。他爱人就边走边继续听着,到了他们饭桌近前,就点点头试着问,我今天是不是遇到这城里的前辈大家了,您几位是?那一桌老人一看她是为美丽的中年女性,其中一位就说,哦,你是不是也喜欢研究经济社会问题呀?我们几个老头子今天是聚会,这里有退休的,也有即将退休的,你才对了,都是社会经济研究院的老人。
是嘛,真好。我听您们刚才聊得都是目前国内最前沿、也最棘手的市场和社会问题,我就过来听听。
另一位老人看了看她,又看了旁边的那位男士,就对她说,那边是你朋友吧?她说,是我爱人。他就说,要不嫌弃我们这些老人烦的话,不妨都坐过来,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她一边听,一边就有意地看了一眼他爱人。这边的谈话,特爱人也听到了,就站起来,走了过来。研究院的老人一共五位,加上他们俩,也还有长余空位,并不拥挤。
他爱人落座后,她就说,我瞧瞧你们都点了些什么菜,我再加几个,好吧?
那就加一个烤鸭,再来俩小凉菜,就可以了。第一个跟她讲话的老师傅对她说。
服务员,过来一下。再加一个烤鸭,一盘花生芹菜凉拌,一盘鹅肝。好了。
然后,她就自己介绍了他们夫妇。听了她的介绍,第一个老师傅就说,我来给你俩介绍我们几位。这位戴老花镜的先生,叫方哲,我们研究院的元老,也是缔造者,虽然退休了,但还兼职。这位王兴国同志,是研究金融与市场的专家,那一位,比较年轻的,叫荆希纯,搞经济哲学的。还有那位女士,你俩就叫她吕大姐吧,也是经济学界的老人了,出了好几本影响极大的经济学著作了,也是我们院里的骨干。我呢,叫刘天乐,是个乐天派,负责组织协调的闲人,也写过几本小书,但都没啥影响,算是院里搞服务的勤杂人员吧。今天咱们两代人能坐在一张饭桌上,也是个奇迹。没有像你们这样碰上了就能自己走过来的。这也是我们喜欢的。今晚是要喝酒的,没开车吧。她就说,我俩也是假期里闲逛呢,没事儿,随你们了。那就好。打击一起举杯,为相识,为一年的辛勤,干了这一杯。
三杯过后,他俩一个倒酒,一个说话,就给他们五位前辈喝了一圈,然后,她就拿出自己刚出版的那本新书《市场随“心”而来》,每人送了一本,接着谈了自己的观点,她说,我俩在德国和法国留学、打工五、六年,去年才开始回国任教的。这本小书就是我根据世界经济趋势,再结合我国的实际,写的几点分析和建议。其中有这样几个观念,一个是围绕消费者的需求而来的,叫心经济。第二个是定制,是说,社会经济发展到今天,我过已不再是先生产,后销售的被动型社会和市场了,必须改变这种落后的做法,按照消费者的需求和个性化的想法去生产,再也不是价格战和高大全堆积能凑效的时代了,生产商和营销商都不得不迎接这样的挑战,与其被动关、停、并、转,不如提前改变自己,尽快进入新的战场。第三个是全方位的服务观念。最后,我强调了一下梦想社会的重要性和可能性。也就是本通俗小书吧。
这五位专家级的前辈,有的在听她阐述,有的眼力好的就翻开书浏览起来。过来一小会儿,刘老就说,这就是新与旧的不同,老和少的差异。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想的都是全局性的、公关性的大的方面的思考和问题,很少直接面对现实社会和市场。
也不尽然。我想吧,这里有个我们国内搞经济学研究的人,对于国外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就缺少了横向比较这一块。这位大学老师呢,正是借助她在国外学习研究这个经历,能更好地发现问题,找准直面现实需要的目标,写出这样一本虽然属于通俗的经济学读物,但是,却不见得就没实际效用的。再一个,就是她的视角、语言,还有教书等等也是一笔可供利用的资源。我看还是很有意思的,值得我们学习。荆老这样评说道。
王兴国研究员接着说,小王,是吧。这本书的目录,我刚才翻看了一下,新颖、别致、有趣,是本较好的读物。我想,不仅有市场,销量客观,而且,对许多企业家和营销上也有启发和引导作用。总的来说,我国就需要这样的书籍,给大众带来实际影响和作用的图书太少了,值得推广学习。
听了三位同行的评说,吕女士也讲了如下几句,小王儿,我很喜欢你。一个不到四十岁的女性,新晋的年轻教授,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有这样的收获,也很不简单呐,更别说,除此之外,还有专著呢,对吧?王凤婕点了点头,及时补充说,也出版了几本专业性强的书吧,也是为了学位和影响吧。吕老接着说,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还在欧洲的大学或者经济研究机构,论文难,出书就更难了。我提议,让她加入我们研究院如何?
老院长终于开口了。这个小王教授真不错,是个好苗子,有培养前途,我也很喜欢。第一,她思维敏捷,能及时抓住国内经济社会的症候,并及时做出自己的回应和建议,这是难能可贵的,我们院里就需要这样的年轻人才,我也同意吸收进来,看你们三位有意见吗?其余三位都说,好事,同意。刘老就问她,小王,该你表态了。她看了一圈,也看了他爱人一眼,就很不好意思地说,我没理由不接受呀。于是,她站起来举着酒杯说,感谢五位学界前辈的厚爱,弟子定当全力以赴,写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这顿饭吃了近三个小时才算结束。在返回的路上,他俩有碰到几个索要签名的读者,他俩就着路灯为他们签了名,这才轻松愉快地回家了。
刚进家门,就听到了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他俩赶紧地开门,接电话。结果却是一家经济时报的记者打来的,说是社里要求他采访她,写一篇关于心经济的时势分析文章。她本想拒绝,因为后天他俩还有其他任务,需要前提做些准备的。但怎么讲,也推脱不掉,只好答应了下来。。
他进门后,啥也不管,就先自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他也想到会有记者的采访电话打来,若不抓紧时间,啥都做不成了。他还真猜对了,他刚出来,就听到了电话铃声。王凤婕是不会再接的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电话,用连城的方言问,你找seine?但是也不管用,来电人认识他,燕京电视台的贾主任就说,罗教授,久别说你那晋绥的山里话了行吗?我是燕京电视台的贾鹏宇呀,我要跟俩约定个采访时间,你看明天终于两点半行吗?他顿了顿,就说,随你吧,我敢说不行吗?毛病。对方哈哈哈笑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到了晚上十一点,王凤婕说,应该再没电话了,这也累呀,看来出名也不是什么好事啊。罗天星就回敬着说,算了吧,我俩偷着乐吧。这可是在咱自己的国家,这也算是莫大的享受吧。过不是游学归来,能有这份待遇吗。国内的同行多了去了,又怎么样呢。我们还是老实点,为多国尽些爱心吧。她听了就说,也是啊,咱不但出了书,扬了名,还处处有人紧接好待的,行了。受点累算不了什么,趁着年轻多干点事,也是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