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起身,使劲向前奔去,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因为我如何逼自己用力迈开脚步,腿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难行,湿漉漉的脚踝早已痛得我难以承受。
相册的下一页里,那一张张黑白黯淡的照片在脑海中浮现,使我在思绪的电光火石间,撒了一把盐在隐蔽的伤口——
他透过镜头仰视着楼梯拐角处,那里有一男一女:阿拓学长,与我。
背后照进来的日光疏影里,阿拓学长以最残忍的方式,将我从你身边夺走。
我清晰地记得,如碎金般柔和的日光地融化在你的笑容里:“小水……”你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使我甘愿毫无保留地沦陷在你的温言暖语中。
直到阿拓学长迅速隔在我们之间,说:“我就知道小水你会来。”那句话,像锋利的匕首迅速刺中了我——而我现在明白,那更深深刺中了你。
你走上前来,笑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学长只是想问,你上来这里做什么。”你拍一拍阿拓学长的肩膀:“现在,我知道了。”
我不敢去想象你当时的心。
你写道:今天阿拓对小水告白,我好心痛,为什么我们总是错过?
何况,那封信是你写给我的!那是你本就牢牢握紧的机会!
我当时的疑惑,在这页照片中,得到了最使我潸然泪下的答案。我无法想象,你每每见到我坐在阿拓学长的后座,与他走在一起,伏在他的背上……你到底承受了多少的痛楚?
所以,你在阿拓学长背着我的那张背影下面,写道:
真希望背着小水的人是我。
暴雨如注,一瓢一瓢的雨水疯狂摔打在我的身上,响雷不断轰炸着天与地,我在雨中,冷得瑟瑟发抖,无处可逃
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那时候被你背起,无论,你是否爱我。
那时当我努力地回头望你,我分明看见你对我轻轻一笑。那一刻的我们,很近很近,而我曾疑惑过我们的心有多远——
其实,我们一直亲密无间。
层层雨雾前,我依稀看见了你家门口停着的轿车,车尾的车灯亮了……
在游泳池边,你说:“现在,我好想能有一个人……”
那日,你说出了出自肺腑的话语,让我看见了另一个你:默默在心房的一角,流下不为人知的眼泪。
而这些话,你只说给了我听。
在篝火旁,你揽着阿拓学长的肩膀:“我们绝不会爱上同一个女生!”
初一的我,给你递上跌打酒,然后憨笑着转身离去,突然,你叫住了我。我不会忘记回眸的那一瞬——
我的少年,你用最温柔的话语说:
小水,谢谢你。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了我泪水沦涟、含着痛苦的眼睛。
我顾不得脚踝上针刺般的疼痛,一瞬间将全身的力量都掏空——不顾一切地奔向那辆轿车。
“阿亮学长!”
我的声音划破长空,却瞬间被大势如潮的暴雨淹没。
它在我眼前发动了,我亲眼看着那亮红的车灯仿佛一双狰狞的眼,带着他扬长而去,湮没在层层渐渐雨雾中。
是了,这就是结局。
因为佛祖已经不能原谅我屡屡出错的心了——回忆里,无数次,我并非没有察觉,而是一次次的放弃了追问的机会。
所以,要用这一夜,将我惩罚。
“小水,小水……”阿霞的声音愈来愈近。
他的相册里,其实还夹了一封信:
“我收集关于你的所有,
不知道还要多久,
把真相一一埋藏在心底。
每一次我们相遇,
每一次你回头看我,
我装作毫不在意,
知道吗,我的心中是多么难受。
你听到吗?我的心,
正在说爱你。
但我却不敢敞开心扉,
表达我的这份爱。
你听到吗?我的心,
依然在那里等待,等你翻阅。
希望有那么一天,
你会知道有一个人在爱着你,
希望有那么一天,
你会明白。”
我虚脱地倒在遍地泥泞上,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