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旁，顾晓晓默不作声看着厨房窗户外的飘雪。

邢雪站在他身后，“白薇和韩教授感情真好呢，看样子马上要结婚了吧。”

顾晓晓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回身对上邢雪殷切的眼睛。女追男隔层纱，他怎不明白邢雪的意思？只是他暂时不打算接受一个新的女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邢雪从顾晓晓的眼中读懂他的意思，笑了笑，“今天我带着小烟过来，给顾园长添了不少麻烦。”

顾晓晓浅浅地抿嘴，“没关系，我很喜欢小孩。”

邢雪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谢谢顾园长款待。”

顾晓晓送邢氏姐妹出门，和邢烟打招呼，“回家早些休息。”

邢烟挥着小手，“顾爸爸早些休息。”

顾晓晓看着三人下楼，才把防盗门关上。

走出单元楼，邢雪说：“姐姐，你不是找韩教授吗？怎么一直没和韩教授说话？”

邢霜说：“我今天是想和白薇谈谈的。没想到韩止也在。”他们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好。

邢雪哪能不知道邢霜的目的，急忙说：“姐姐是在韩教授的主意吗？我劝你算了吧。我刚才和顾园长试探地说这俩人好事将近，顾园长没有反对，十有八九是真的。”

邢霜冷冷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脑子。我不会影响你和顾园长……你和顾园长有实质性进展吗？”

邢雪没说话，脸色不太好看。

邢烟仰头脆生生地说：“顾爸爸会当我的真爸爸吗？”

邢霜摸着小丫头的脸蛋，“你想让顾园长当你真爸爸，就得帮你妈妈。”

白薇从厨房出来，看到收拾客厅的顾晓晓，犹豫是否要说出自己的想法。顾晓晓擦完桌子，清理地板，把笤帚立在墙角，指了指沙发。

两人坐下，顾晓晓问：“你想说什么？”

白薇不好意思地开口，“我打算和韩止一起生活。”

婚前同居？顾晓晓皱起眉头。

白薇说：“你以前的顾虑是对的。我找到男朋友，不能和你一起租房子了。你骂我重色轻友也好，说我是白眼狼也好，我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会被抛弃，也想和他在一起。”

顾晓晓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白薇的态度如此坚决。

白薇继续说：“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

顾晓晓想说，他一个人生活很好。但对着白薇真切的目光，知道她担心自己，只能叹息。这时，手机铃响，接电话，传来邢雪带着哭腔的声音，“顾园长怎么办，小烟突然犯哮喘病了……”

顾晓晓眸光闪烁，对白薇说：“我先出去一下。你招待韩教授。”

韩止从厨房出来，搂着白薇的安慰她，“他应该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祝福他吧。”

顾晓晓在小区外的路灯下找到邢雪母女。邢雪蹲着，把孩子抱在怀里，见到顾晓晓，哭着说：“顾园长，小烟突然犯病，姐姐去买药了。小烟不会有事吧？”

顾晓晓从口袋里掏出药剂，在邢烟鼻翼两侧喷了喷，邢烟呼吸慢慢平稳了。

顾晓晓说：“以后随身携带药剂。避免和过敏原接触。你先回我家，我给你姐姐打电话，让她到我家找你。”

两人抱着孩子回家，韩止和白薇正在茶几上玩扑克牌。白薇见顾晓晓抱着孩子，立刻把自己的房子收拾出来让给小孩睡。邢雪留在房间照顾小孩，顾晓晓到厨房冲了杯热水。

卧室中只剩下母女二人后，邢烟睁开眼睛，问：“这是顾爸爸的房间吗？”

邢雪是竖起食指，“嘘……别让人听……”

邢烟看着门口，“顾爸爸。”

顾晓晓把水杯放在床头，摸邢烟的小脑袋，“以后不许装病了。这会让担心你的人更担心。”

邢烟红着脸说：“大姨让我这么做的。说这样就能让顾爸爸变成我的真爸爸了。”

邢雪羞愧地不敢抬头看顾晓晓。

顾晓晓呵呵一笑，“傻孩子，不管是顾爸爸，还是真爸爸，都是你的爸爸。”

邢烟很开心，在两个大人的注视下，头挨着枕头睡着了。

两人关上门，在门口轻声说话。

邢雪道歉，“顾园长我……”

“你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小烟装病的？”顾晓晓说：“小烟每次犯病，脸色都憋得通红。但刚才小烟脸色很正常。”

邢雪不懂了，“那您为何……”陪着我们演戏？

顾晓晓低头苦笑，“总要有个人妥协才行。”

邢雪明白，顾晓晓是想让白薇放心。“顾园长真的是一心为她。”尽管顾晓晓一再否认他喜欢白薇，但顾晓晓付出很多，在人前提到白薇就会眉飞色舞，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意。

顾晓晓本人看不懂也好。这样她才有机会。既然白薇已经有归宿，以后就让她照顾顾晓晓吧。顾晓晓这么好的人也该得到幸福。

“顾园长，你介意……”邢雪鼓起勇气，仍说不出自己的心意。她也算在男人堆里混过的，但面对顾晓晓这样纯洁的人，却心生怯意。她知道自己配不上顾晓晓，现在是一厢情愿地倒追。

顾晓晓神游天外，懵懂地“嗯”了一声。

邢雪闭着眼喊出剩下的话，“你介意我的过去吗？愿意和我一起照顾小烟吗？”

门口，韩止打开防盗门，抬头见到提着药的邢霜，然后听到房内邢雪宣誓一般的呐喊。白薇在客厅吃瓜子，同时发现两边的异常，瓜子含在嘴里不知所措。

顾晓晓眨眼，反应过来邢雪的意思，下意识朝白薇的方向看去，只见白薇走到韩止身边，邢霜从门口进来，把药递过来，“顾园长对小烟好是因为顾园长心好。你要是存着以身相许的想法，就是侮辱人家了。”

邢雪红着眼，“小烟是一方面原因……我是真心喜欢顾园长的。即便顾园长不同意，我还是喜欢他。姐姐，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难道不祝福我吗？”

顾晓晓看着白薇。距离隔得有些远，他觉得白薇的表情很模糊，但白薇既然站在韩止身边，便已经表明她的想法。

顾晓晓闭了闭眼，“说什么以身相许？小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我一直都想有个这样的女儿。”

房间中众人都喜笑颜开，尤其两姐妹围着顾晓晓说东道西，韩止则拉着白薇继续玩扑克牌。

除夕夜守岁，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春晚才结束。韩止困了，倒在沙发上困觉。白薇帮韩止盖上毯子，在另一侧坐下，被顾晓晓拍了下肩膀。

顾晓晓说：“你和她们睡我卧室，我在这里睡。”

邢氏姐妹在顾晓晓卧室，白薇摇头，“我天亮再睡也是一样的。”

顾晓晓蹲在她脚边，“小薇，我接受邢雪，你高兴吗？”

他接受邢雪，是他的私人问题，为什么问她是否高兴呢？白薇睁着迷茫的眼睛，觉得自己脑子因睡眠不够已经无法运转了。

顾晓晓低着头轻笑，“好了，睡吧。”

白薇躺下就睡着了。

此后几天，白薇忙着招待借住在家的邢雪母女，又要去单位值班，就把搬到韩止那边的事儿忘了。直到初六晚上韩止打电话问起，白薇才道歉，说有时间搬过去。

初七上班，白薇刚到单位就看到大门前拉着条幅。因为还在正月，街上人不多，引起的轰动不算大。但白薇想起年前的失联案，急忙给李斌打电话问明情况。李斌也是到了单位才知道这件事，请拉条幅的人进接待室问话。

来人是对五十多岁的夫妻，穿着脏兮兮的羽绒服，一脸苦相，自称来自刘家村，在电视上看到破获失联案，觉得他们摊上的案子也一定能破获。

他们摊上的案子要从半年前说起。

大概四月份，六十三岁老人孟长庚被邻居发现死在家中。家中凌乱，警方怀疑是盗贼入室抢劫，被孟长庚发现后杀人灭口。于是警方在当地询问搜索，把目光锁定在本村一个有偷盗前科的嫌疑犯身上。不出一个星期，把嫌疑犯抓获，并在嫌疑犯家中发现孟长庚家的存折。

来伸冤的正是嫌疑犯何帅的父母。

何母擦干眼泪说：“我儿子虽然不做正事，但很胆小的，从小连杀鸡都不敢看，怎么可能杀人？我每次去探望他，都能在他胳膊上看到被殴打的痕迹。”

何父说：“还有半个月，就要去法院宣判了。我家小子是里面招了又翻供，然后又招了，反复好几次。我们都相信他是被冤枉的，但警察不信。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们破案能力强，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哪。”

两人说着，给李斌跪下。

李斌吓得赶紧扶起两人，“警察办案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还需要调取当地警方的材料。你们不要担心，如果何帅是被冤枉的，我们一定会还他清白。”

何父何母相扶走出警局。

李斌把情况打成报告向张宗汇报。因为现在还处于休假，领导多是轮值，李斌暂时拿不到调查的权限，便和白薇谈论案情。(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