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女士站起来迎接而客人。孙宏说:“小姑娘,又见面了。”然后朝韩止点头,“您好,初次见面,我叫孙宏,这是我的名片。”
韩止接过,扫过名片上长长的职称,把自己的名片递上,“幸会。”
李斌摆摆手,“这是我老婆,周珠,这两位是我的同事。”
孙宏和周珠挨着,白薇和韩止挨着,李斌独自一人,三方落座后,白薇率先开口,问对面的孙宏,“我记得我年龄比你大,你叫我小姑娘不太合适吧。”
孙宏嘴角翘起,“我和蒋姐姐一见如故,你是她女儿,我在眼中也是小辈。”
白薇眯起眼睛,直直盯着孙宏。孙宏垂眸看着自己的美甲,笑得更加妩媚。至此,两人各说了一句话,气氛已经无比尴尬。
韩止和李斌恍惚中发现什么,周珠扶着衣领抱怨,“太热了,我还是把外套脱下来吧。”
孙宏帮周珠把皮草脱下来,挂在椅背上,又找服务员要来座套套上,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
韩止凑近白薇的耳朵,“你以前认识孙宏?”
白薇手机响了一声,是一条短信,“小姑娘,你妈妈知道你交男朋了。”收起手机,看向坐立不安的李斌,“李哥今天怎么想起请我们吃饭了?”
周珠替李斌回答,“韩教授送我们到商场,正好快到吃饭时间,就请韩教授吃个便饭。”
李斌镇定地咳嗽一声,耳朵有些红。
白薇明白了些。尽管离婚事件闹得人尽皆知,李斌对老婆还是有些感情的。今天这场鸿门宴,恐怕是孙宏提出来的。
韩止也看出这点,说:“李警官在工作中很照顾我。这顿饭该我请的。”
服务眼依次上菜,都是龙虾鲍鱼一类的海鲜,最后摆上一瓶红酒。李斌暗想这顿饭的价格,不安地看韩止的脸色。
韩止脸色很平静,孙宏笑着说:“小姑娘找了个不错的男朋友。第一杯酒,我先干为敬。”说完站起,仰头喝完。
周珠陪同一干为尽。
韩止举着酒杯示意。
孙宏很快又到了第二杯酒,“上次在行乐酒吧见过小姑娘,当时多有得罪,这杯酒算是赔罪。我再干为尽。”
韩止眸光微闪。白薇放在膝上的手已经握紧成全。
孙宏倒了第三杯酒,周珠身体微微晃动,李斌赶紧扶住周珠的肩膀,失声道:“还要喝呀?”
一瓶酒,两个女人已经喝了大半。
孙宏说:“江湖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小姑娘,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朋友,我都干了。”
白薇在孙宏把酒杯扣在桌面上后,说:“是她让你来的?”
孙宏坐下,脸颊因酒气变得酡红,“需要我在你妈妈面前美言两句吗?”
白薇把剩下的酒全倒在孙宏头上,红酒低落在旗袍的毛领上,孙宏咯咯发笑,“你和蒋姐真是一模一样的脾气。”
韩止立刻握住白薇的手,说:“我们还有些事,先走一步。”
李斌反应过来自己在这场饭局中的作用,对周珠说:“我去送送他们。还有,我买的年货都放家了。今年可能不回去了。”
周珠既然打定主意离婚,当然不在乎李斌的去向,闻言随意点头,便去帮孙宏用手帕纸吸衣服上的红酒,还细声埋怨,“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呢?”然后孙宏小声说:“总要让她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李斌心底冷笑,扭头向早已出门的两人追去。
孙宏翘着嘴角问,“你老公走了。”
周珠所有注意力都在孙宏的衣服上,“一个窝囊废。不管他。”
两人从饭店出来,韩止道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让你饿着肚子,还生闷气……”
白薇说:“因为饿着肚子,才生气的。吃饱就好了。”
车子从停车场出来,白薇看到站在门口的李斌朝他们挥手,韩止只得把车停下。李斌上车,坐在后排,“小白,这件事是我不好。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白薇笑了笑,李斌才问出心中的疑问,“孙宏和你妈妈认识?”
“我不想谈论这件事。”白薇看着窗外闪过的场景,又说:“我不插手你的私事。也不想让别人插手我的私事。”
韩止在一边苦笑。白薇的性格很锋利,遇到让自己不开心,就会像刺猬一样用尖刺把自己武装起来。这样的女孩子其实狠不可爱。但他接受白薇这个人,自然要接受各种各样的她,便说:“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想吃什么?”
白薇脸色稍缓,指着路边一家面馆说:“就他家吧。他家的小黄鱼不错。”
三人下车后,,李斌说队里有事,先走一步,白薇点点头便进小饭店。韩止拍着李斌的肩膀解释:“白薇有心结,不喜欢提到自己的家庭。你能理解吗?”
李斌也想明白一些事。孙宏是什么人,三杯酒往肚子里灌,就是为了向白薇赔罪,还口口声声拉上白薇的母亲。由此可见白薇的母亲是让孙宏的忌惮的人物。白薇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作风很正,肯定很不喜欢自己的母亲。
李斌点烟,很愁苦,“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止心中稍定,这话的深层意思是他不怪罪白薇,而是自苦婚姻。于是韩止安慰李斌,“人不会做对自己完全不利的事情。你再想想吧。”
李斌何尝不知道,婚姻只有一个人努力是不行的,周珠真的不是能过日子的人。他应该放下过去的回忆,果断地离婚,给两个人自由。
白薇点完菜,韩止进来。因为已过饭点,餐馆里人不多,菜也上的很快。韩止只字不提李斌,白薇忍不住说:“你今天吓到了吧……我又把酒倒在别人头上了。”
韩止说:“见过一次,第二次就不惊奇了。”
白薇心底不舒服。她其实想在韩止心中留下美好印象的。
韩止问:“你对李斌摆脸色,不怕得罪他吗?”
白薇怔怔地回想刚才的事,“不会吧?这点事就……李斌不是这样的人。”
韩止说:“李警官为人很正,他不在意。但今天换做别人,可就难说了。”
白薇心有戚戚,“我知道。所以和活人打交道才是最难的。”毕竟人的想法很复杂。
吃完饭,服务员收拾碗筷,白薇结账回来,韩止说:“虽然很不想说,但这个问题终是要面对的。”
白薇静静听着。韩止似是不经意地问,“我们结婚的话,需要通知你家人吗?”
白薇已经见过韩止的父母,也知道韩止是抱着结婚的目的和她交往,但突然听到他说“结婚”二字,还是不太适应,试探地问:“需要通知那些家人?不对,你求婚就这样……简陋?”
韩止摸着下巴,笑了,“我知道了。”
白薇讨厌他“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毫不客气给了他一拳,“你知道什么?”
韩止想了想,“听说国内的丈母娘很恐怖,我有幸不被丈母娘磋磨,是不是很幸福?”
白薇发觉她反驳不了,也跟着笑了。
转眼年根,放假。顾晓晓请家政打扫屋子,准备吃的,忙到大年三十。晚上吃年夜饭,顾晓晓发现自己准备的食物仍是不够。来家里蹭饭的人实在太多了——除了白薇邀请来的韩止,还有邢雪母女,邢霜。
进门是客。顾晓晓热情招待,给邢烟抓了一把糖,请几人喝茶水,然后去厨房忙碌。白薇陪着几人在客厅看春晚,正好演到一个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的谐星穿着白娘子的衣服出场,和台下观众互动,问观众姓什么,观众回答“李”,谐星说:“我姓白。李白!”
几人哈哈大笑。
国人习惯:在过年期间不生气,不说丧气话,预示来年有好兆头。白薇虽然性格孤僻,也很老实地守规矩,对几人一直是笑脸相迎,甚至还把邢烟抱在怀里,封了一个红包。韩止有样学样,也给了邢霜一个红包。
吃过晚饭,顾晓晓和几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聊天,白薇和韩止借用洗碗的借口在厨房看夜景。因为市区雾霾严重,已经严厉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于是街道上连绵起伏的灯笼变成一大亮景。
不知何时,天上飘下雪花。
白薇站在窗边,用手在凝霜的窗户上印下脚丫的痕迹,韩止在后面抱着她,头放在白薇肩膀上,说:“从十七岁以后,我再没和家人一起过年了。明年和我一起住吧。”
白薇笑:“你要再等一年?”
韩止长臂横过,另一手指着手腕上的手表,“再过三个小时就是除旧迎新,就是新的一年了。”
白薇笑着回身打他,“好呀,又糊弄我呢。”
韩止一边躲闪,一边引着白薇到墙角,见时机成熟,反身把她压在墙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真不愿意和我一起住?”
白薇嘴硬地哼哼,“和你住有什么好处?”
韩止低头,鼻尖贴着鼻尖,白薇收起张扬的小爪子,韩止满意地说:“和我一起住好处多了。比如,我可以给你暖床呀。”
白薇吃吃发笑,笑声都被韩止吞到嘴里。(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