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先去厕所洗了个脸，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中看自己的形象，除了眼睛有些红，其他一切都很好。然后使劲搓手，把热热的手掌敷在眼睛上，转动眼球做按摩。如此做了十几分钟，眼睛好了很多，白薇才回到办公室。

下午的工作完成后，白薇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韩止早就等在路边。

白薇上车，调整思绪，“伯母这次突然回国，是因为上次分手的事？”

韩止看着前方路况，“吓到了？放心，她不会说你的，只会教训我没本事。”

“这是什么原因？”

韩止调侃，“媳妇是自己家的好，儿子是别人家的好。”

白薇笑，心情放松了很多。脑海中逐渐调出关于韩止家老夫人的情况。打扮的很洋气，一出手就是名贵的胸针……白薇扶额，“我这个样子去见老夫人，是不是很失礼？”

韩止睃了她一眼，“老夫人对你印象很深，你什么都不要做，用最自然的状态去见她。”

白薇想起那天顾晓晓给她化妆，额头上点了个大红点，老夫人说她化的是沙丽妆，心中无比郁结。

韩止抖着肩膀闷笑，白薇咬牙想踹他一脚，碍于他正在开车，不能动手。

很快到机场，韩止在停车场泊车，两人一起去航站楼，看大屏幕上的航班时间。韩止从上到下找了一圈，又拿出手机看老夫人给他发的航班信息，咳嗽一声，“咋们来得真是太巧了。老夫人她们已经下飞机了。”

白薇脸色一变再变。作为准儿媳，借婆婆的飞机，迟到了，白薇怒而惶恐，拧韩止的胳膊，“你想害死我呀？”

韩止直呼冤枉，“我哪儿知道今天飞机没晚点。”

白薇更气，“你能找个能敷衍得过去的借口吗？”

韩止搂住白薇的肩膀，两人往外走，同时给老夫人打电话，老夫人说：“你当然会迟到，我是下飞机后才给你发航班信息的。行了，别懊恼了，我在机场旁边的必胜客二楼，过来吧。”

韩止耸肩，“听到没，不怪我的。”

白薇仍觉得不可思议，“你收到伯母发的航班信息，没看时间，不觉得异常？”

韩止解释，“昨晚上打电话说要过来，当时你忙着案子，我忙着讲义，就没和你说。中午想起来了，和你提了这么一句，下午我排了满课，下课后看到信息，瞥了一眼，就过来了。哪知会发生这样的事。”

白薇也觉得整个过程很可笑，不再追问，和韩止一起去旁边的必胜客二楼。见到窗边的老夫人，两人都呆了呆。

老夫人端着果汁，和两个年轻女人相谈甚欢，一个是邢霜，还有一个端庄温婉，坐在老夫人对面，像国家领导人接受采访一样严肃。

同时，白薇感觉韩止身体僵了一下。

韩止看到米莉，感觉头顶一万只乌鸦飞过。他好像忘了和老夫人说，他已经和白薇在一起，米莉一出现，白薇肯定知道他在美国招惹女人……

他的母亲真是神助攻。他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

米莉率先看到韩止，站起和来人打招呼，“安瑞克，好久不见。”

邢霜跟着站起，“你们来了？”

陈静看到韩止身边的白薇，讳莫如深地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韩止说：“坐下吧。”

白薇不知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敏感，她发现陈静对她有敌意。陈静第一次见她时，她那么夸张的打扮，陈静用沙丽笑话她，虽然很不给面子，却很亲切。但这次，直接忽视她。

白薇打算静观其变，抿抿嘴坐在韩止身边。

老夫人端着果汁抿了一小口，“臭三，你放我鸽子不要紧，哄骗米莉老师就不好了。”

韩止急忙说：“哦。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米莉老师，我上次出差时的搭档。这位是白薇，我的女朋友，以结婚为目的交往的女朋友。”

米莉朝白薇微笑点头，亲切中带着疏远，完全符合外交规格，白薇忍不住问，“米莉老师是哪国人？”

韩止心惊，“米莉老师是岛国人……为什么这么问？”

白薇矜持地扬起下巴，“米莉老师的一举一动都很像外交官，如果是本国人，肯定不需要这样做呀。所以你懂的。”

韩止眨眨眼，想明白白薇的话，忍不住笑了，“米莉老师家教如此，你别见怪。”

白薇笑的眼睛弯起来，“自然不会。”

米莉终于有机会打量白薇。她听陈静说起韩止在国内有女朋友，见到真人，发现白薇比陈静描述得更好。真诚而不做作，聪明而不矫情，很少有这样的女孩了。

“很高兴见到你。刚才我们还在说你们，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这算不算说草草，草草到？”

草草？白薇眨眨眼。

韩止帮忙纠正发音，“曹操。说曹操曹操到。”然后和白薇说：“米莉老师有中文老师，她的中文素养很高的。”

白薇了然，“真厉害。米莉老师在美国教学，英语也很好了？还会哪些语言？”

米莉说：“母语肯定是会的，安瑞克的母语也要学的，还有经常交流的英语法语和德语，都会说一些。”

谦虚的人说“一些”，肯定就是很精通了。白薇笑的有些干涩，她不会多国语言，不会和人愉快交流。除了和尸体对话，她会的很少。

邢霜一直很安静，听到米莉说国文，用的措辞是“安瑞克的母语”，不禁笑了笑，对陈静说：“伯母，你们先聊，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一步了。”

陈静留客，“一起吃晚饭吧。”

邢霜坚持，“以后我请客，今天是真有事。”

陈静不好意思再留客，叮嘱邢霜路上注意安全，便不多话。

邢霜走后，韩止问：“你和邢霜认识？”

陈静说：“你留学时期的同学，我能记住的不多。如果不是她代替雅兰接机，自报家门，我还真忘了。你也真是，性格越来越孤僻了，见到老同学都不打招呼？”

韩止说：“我不想和这种人说话。”

陈静惊疑，“你不是自称很擅长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吗？拒绝和这种人交流——不符合你的行事规则。”

韩止笑笑，没多解释，叫来服务员点菜，“已经到饭点了，先凑合地吃顿晚饭，有时间我和小薇下厨，你们尝尝我们的手艺。”

米莉自然是说什么都好。

老夫人不会驳儿子的面子，让他点菜。

吃到一半，老夫人对白薇说：“我需要补妆，你能帮帮我吗？”

白薇放下刀叉，和陈静一起去卫生间。

两人离席，韩止问：“老夫人叫走小薇，是为了让你单独和我说话，到底什么事？”

米莉苦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昨天清早，大概是这里的下午，伯母接到雅兰女士的电话，说她发现你现在身边这位女朋友有很多秘密，好像和你前任女友的死有关。伯母再也忍不住，便让我伴随她一起回国。刚下飞机，便见到刚才那位女士。我听她们的谈话，好像应该是雅兰女士来接机，但雅兰女士临时有事不能出面，便让这位女士代她过来。”

“据这位叫邢霜的女士说，她当初和你前任女友朱钰女士关系很好，朱钰女士见过的人她都见过。回国后，她又见到熟悉的面孔，就住在岚峰小区。而当时正好岚峰小区发生火灾，白薇女士又说她母亲住在那里，邢霜女士认定，这不是偶然现象。”

韩止一直对白薇隐瞒的事情耿耿于怀，听到是白薇母亲，不由得恍惚，皱眉问道：“这话是从何说起？难道就因为这点偶然，就认定小薇和贩毒团伙有关？”

米莉摇头，“这点不在伯母的考虑范围之内。安瑞克，每个母亲都是爱自己孩子的，听到自己孩子有危险，肯定会紧张焦虑，伯母也是这样。我认为，伯母纵然关心白薇是否和贩毒团伙有关，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危。她不愿你和朱钰女士一样的结局。”

韩止心头一震。眼前又浮现出尘土纷飞，“哄”地一声，朱钰消失在漫天火光的场面。

米莉继续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伯母会继续调查，这次回来，只是为了让你心中有数。”

韩止垂着眼眸，左手拿着叉子，右手拿着刀子切割牛排，牛排肉嫩，被韩止割得伤痕累累，却始终切不断肉质纤维，盘子却被弄得吧吧响。

米莉眼神瞟过，很快收回。

据她所知，韩止一家人都接受过正统的西方教育，餐桌礼仪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米莉默不作声地切好牛排，放到韩止面前，把他的盘子换到自己的手边，继续缓慢而坚决地把牛排切细，表情十分镇静。

韩止好像魂游天外，继续切割已经切好的牛排。

很快，白薇和陈静手挽手回来。陈静笑容可掬地教导白薇，“其实每个人五官轮廓都不一样，化妆也不需要死板教条，只要学会其中的关键，了解自己的特征就行了。就和穿衣服一样，要了解自己的气质，才能驾驭好服装，比如你……”

白薇时不时点头，虽然她不懂时尚，但陈静告诉她穿衣打扮的方法言简意赅，很容易让她接受。(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