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

韩祈挑眉，“这不是你家白薇的那位小竹马吗？”

韩止轻轻看了他一眼，手不自觉捏成拳头。

韩祈轻笑，微微耸肩，靠着椅背，抄起手静待下面的发展。

顾晓晓慢慢走来，“你们想来基地，完全可以正门，何必这种把戏？”

孙宏不停往后挤李斌，好像能在李斌身上找到藏身之地，避开和顾晓晓的正面交锋。最后，两人用发绳绑在一起的手腕提醒孙宏，他们仍在真实世界，最起码，她还有正常的感知觉。

顾晓晓抬手打了个响指，“其实，你们不来，我也要去请你们来的。”说着，对孙宏露出个笑容，“我还没好好感谢红姐提供的配方，效果确实很好，只是服药初期，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对了，你们要不要见见我最新的实验标本？”

李斌立刻想起那间标本室，欣然同意。

孙宏也慢慢恢复理智，逐渐品尝出这件事中的不同寻常。

程福生死后，她接手他的势力，为表衷心，还把老程白面的配方交出去。蒋捷也接受她的示好。毕竟如果除掉她，蒋捷就是耗子眼中的头号敌人。难道蒋捷真的一点都容不得她的小私心，借此给她个教训？

孙宏跟在李斌身后，心思百转千回。

忽而又想到李斌的目的。

李斌要找蒋捷犯罪的铁证，蒋捷还把这人放在身边，不就是为了蒙蔽耗子的视线？那就代表着，李斌出现的时机，都是蒋捷要做戏给耗子的场景。而顾晓晓大大方方给他们展示实验标本，难道是为了示威？

一行人无言地往前走。

走廊上面看不到吊灯，但能感到强烈的光源。孙宏因为在地面找出四面八方影子的照片，对这样的灯光极为反感，偶尔抬头看看，也觉得头晕目眩。

顾晓晓适时提醒，“不要看头顶的光，时间长了会眼瞎的。”

孙宏扯扯嘴，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但也听话地不再抬头看天花板。

李斌留意周围环境。依旧是上次看到的半透明玻璃房子，不用推门进去看，都知道里面肯定不是好东西。

韩止看着视频，不知为何，总觉得顾晓晓视线有意无意扫过他。通过电磁波传播，他在视频中有这样的感觉！韩止眉头满满拧成一个疙瘩。

认知心理学讲，外界诸多“不起眼”刺激会被大脑过滤赛选才能进入中枢处理系统，而对于“在意”的东西，则会优先被大脑处理。而这些“在意”刺激，人总会表现出眼神手脚动作的关注。顾晓晓几次眼神从李斌身上飘过，已然让韩止确定，顾晓晓是故意展现这个基地的。

韩祈眼神锐利，也发现其中玄机，不由嘟囔，“他这是挑衅吗？”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走廊变成室内装饰。韩止是见过类似的布置的。在市局白薇的解剖室——房中中间摆着铁架床，靠墙的角落立着铁柜，里面是防腐制剂，旁边是冷冻冰箱。解剖室的旁边打通另一间房，用作更衣室。

韩止目光停留在铁架床下的工具箱上。工具箱上，用黑色签字笔写着“baiwei”的字样……

下一秒，白薇双手举在胸前，从休息室出来，粉胶手套上还带着血，“又发生什么事了？”

白薇的视线落在孙宏和李斌身上，“这两位是？”

李斌很久没见到白薇了。对于她的出现略有意外，但想到白薇是蒋捷的独女，又和顾晓晓关系暧昧，便没有多想。只是对于曾经很相信的同事，他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一时表情有些微妙的古怪，回避着白薇的打量。

孙宏很直接地问：“小薇，你不认识我了？”

白薇皱眉，“我该认识你吗？”然后问顾晓晓，“这两人是给我的吗？”

顾晓晓笑道：“当然。上次那个，你不是玩坏了？我又给你找来两个新的，你暂且练手。”

白薇很不高兴，瞪着顾晓晓，“这两人身体素质一看都不行，放两次血就没用了。你重新给我找！”

顾晓晓叹息，“一般人进不来这个世界，你先将就着。等机缘合适，自然会有人送上门来。”

白薇无奈地摊手，“也行吧。”

屏幕前，两个男人都目瞪口呆。

韩祈颤抖着手，指着白薇的影像，“这姑娘说什么呢？”

韩止眼睛都不眨，直直看着白薇，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

他有不好的预感。千万别成真的。但一般，他不好的预感总会成真——屏幕中，白薇说：“女的长得漂亮，漂亮的东西都是压轴的。男的先上。”

他们在屏幕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但屏幕上的人，好像都失了魂魄，按照白薇的吩咐移动，此外都在没有动作。

孙宏觉得自己还在抬头看天花板，亮花花的灯让她头晕，她直觉旁观了一场好戏，但好戏的场景内容都不真实……她连自己是梦是醒都不知道。甚至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李斌甚至清醒，清醒但看着自己的身体按照白薇的吩咐，躺在铁架床上，看着她在自己胸前蒙上白布，白布中间挖了一块，然后从工具箱中取出刀和钳子……他不觉得疼，看着血咕咕留出，脑袋只是有些懵。

顾晓晓站在一边，欣慰地看着白薇，给白薇拍照留念。

韩止狠狠闭上眼睛。

自从机场一别，他再没见过白薇，好好的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韩祈狠狠拍着桌子，“这里面除了小竹马，每一个正常的！你看他们的瞳孔，都有些涣散。这基地肯定有问题。”

“我去看看。”

韩祈皱眉看着弟弟，“不要冒然行动。”

韩止深吸一口气，“这些都是做给我看的……他在看我。”

视频中呈现出顾晓晓的正面头像，顾晓晓舔舔嘴唇，露出甜美的笑容，视频就此定格，接着，缓缓打出一行字：我等你很久了。

“不要去！”这是韩祈第一反应，“你说的对，这场较量比的不是谁的科技水平玩得更高，而是计谋更深远。他在激怒你。”

韩止推开韩祈，大步往外走，刚拉开门，脑后闷疼，眼前一阵发黑。

张宗这次任务圆满完成。武警从地下室搜出大量医疗设备等证据，他们都不用等批文，直接清场，在唯一的大门上贴上封条。

第二天，领导就找张宗谈话，一是为了表扬他，二是借此帮他升一级。张宗满心欢喜，人逢喜事精神爽，见人就笑。跟着张宗办过案子的曾志就有些失落。曾经一起奋斗在一线的老同志，李斌消失了，张宗调走了，他一个人独自回忆以前的荣光，挺没意思的。

男人觉得心烦意乱，就去小吃街上的摊点点烧烤喝酒。

秋天乱穿衣，一面秋风吹落黄叶，一面秋老虎猖狂，在曾志旁边坐着的小情侣，就穿着夏天的半袖，另一侧就穿起了结实的风衣。

曾志出于职业习惯，扫了眼周围环境，就喝起闷酒。不多时就全身发汗，索性脱了外套，冷风的从头顶浇下，整个人清醒很多。

他刚才见到的小情侣，那女的有八分像白薇。

静下心来偷听小情侣说话，却把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女的说：“这次毛小子动真格了，索性把小红一锅端，免得以后找后账。”

男的说：“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有冲动的几天。等他冷静下来就后悔了。”

女的说：“把我的心肝宝贝弄成这样，我都没找他算账……不过这样也好，人的痛苦就来源于活得太清醒。总归有他护着，宝贝不会受委屈。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外边都做好准备了，宝贝就有退路了。”

女人叹息一声，招手找老板结账。

曾志在女人转头的瞬间，看清她的脸。眨了眨眼，突然想到岚峰小区失火案中，失火房主的照片。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曾志眨眨眼，又揉了揉头，懊恼喝得太多，再抬头时，只见那桌点的餐食丝毫未动，大都是土豆腐竹一类的素食。

老板收拾东西，不由得叹息，“真是有钱人，一共点了三千多的，居然一口没动。”

曾志连忙问：“就这些喂兔子的东西，就三百？”

老板搭话解释，“这两位刚才点了海鲜，摆上来不喜欢，要退掉。我做好了，肯定是要钱的。后来又做了大骨汤，还是不喜欢，最后要了素汤，再后来就是这了……”

曾志笑笑，“也许是有钱人出来体验生活的。哎，对了，那女的还真挺像我认识的一个富婆。你看是不是这个？”

曾志用手机联网，下载蒋捷的照片，给老板看，老板皱眉，然后点头，“还真有几分像。尤其是下巴和脸蛋这块。”

曾志抹了一把脸，回味刚才听到的信息，万分想念自己的老战友李斌。思虑一番后，还是给张宗打电话，讲了刚才的事。

“张对，你马上就调走了。按理说没必要管这事。只是我想起老李，心里就憋气。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告诉你。”

张宗沉默良久，“我知道了。”(https://)